躲地震(1976)
1976年极不平凡,周、朱、毛三伟人相继去世。7月28日,唐山大地震,短短23秒,24万人失去生命,惨绝人寰。可能还会有余震,一声令下,大江南北,城市乡村均从速搭建起防震棚。
依稀中,没几天,在我们村子离老宅不远的空地上也次第搭起了一排排低矮、简易却牢靠的地震棚。有次我见到老爸在距地震棚不远处挖一深坑,旁边搁一只硕大瓮形瓦缸,感到好奇,老爸边使劲踩着铁锹挖,边瓮声瓮气地回应“储水哎!”,然后把缸深埋,贮满水,缸口还封上塑料纸,原来乡邻们传说灾后瘟疫横行,澄清的河水会被污染不能像平常一样饮用了。
那种困难年代,无论集体还是家庭根本谈不上什么物资储备,各家各户用盐巴炒了几十斤黄豆,用放碳氨的黑塑料袋盛放起来(防豆子回软),隔壁条件好的李家还炒些焦屑,爆些米花。白天大人们继续到田间劳作,只是不似以前那么来去匆匆,孩子们在地震棚附近的空地上玩游戏,什么甩纸角子、跳田格子、滚铁环、撂“大牢”…不亦乐乎,全然不识“愁”滋味,大人们也减轻了孩子劳动任务,往年父亲早就用草绳编好几只网状“户篓子”,我们兄弟俩每天任务之一即拾猪草,两只“户篓子”折腾得不成形时差不多也就开学了。孩子们玩累了便偷吃装在袋中的炒黄豆,起初怕大人发觉挨剋,还收敛些,随着时间的推移,馋瘾的诱惑,终会“纸包不住火”的。可“只听楼梯响,不见震下来”,日复一日,大人们也松懈了,也没见谁家批评自家孩子预支了“救命粮”,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灾难面前,人命才是最宝贵的。
终于有一天,睡到大半夜,被大人们叫醒“快!要地震啦”,孩子呓语声、哭闹声、大人斥责声、抢曵声,远处警报声,一时齐发,似乎间或有零星枪声,虽是黑夜,村子东南方天空中似火光冲天,煞亮煞亮,大人们不解,问村里见识多的大先生,答曰“可能火震,比地震还厉害啊”,人们都屏住了呼吸,孩子们也惊骇地拉着大人的手,时不时还要拍打着不知趣的蚊虫,辰光久了,有孩子瘫下去又倒头大睡,终于虚惊一场,庆幸可怕的“震”魔没来。
弹指间, 四十六年过去了,每当回忆76年躲地震的情形,似乎全无惊悸,更多的是躲地震时的花絮、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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