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英
下雨了，这是初夏的雨。
春天尚未走远，所以这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颇有些春雨的神韵。雨啊，你是在向那个不同寻常的春天致敬吧？
“透树垂红叶，沾尘带落花。潇湘无限思，闲看下蒹葭。”这是晚唐诗人薛能的夏雨；“绿树新阴暗井桐，杂英当砌坠疏红。重门寂寂经初夏，尽日垂帘细雨中。”这是北宋名相寇准的夏雨；“忽闻疏雨滴林梢，起看油云满四郊。行蚁君臣初徒穴，鸣鸠夫妇正争巢。”这是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夏雨；我的夏雨呢？大约就是：侧耳细听铁皮声，不知雨儿何处停。抬头遥望不见影，只留诗意在心中。
初夏的雨落在古诗词里，落在红花绿叶上，就着噼噼啪啪的响声，童年的回忆和淡淡的乡愁恣意地漫延开来……
到处都是水坑，土路身上一块一块的，满是补丁。左左右右，蹦蹦跳跳，无论怎么走，踩到雨水是在所难免的，但没人会去计较。甚至，在乡村的雨里，难觅雨具的踪影，跑几步就到了，就算淋湿了衣服，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埋怨：这可恶的雨！而是笑着，笑着说说雨，看看雨。我，那时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喜欢头顶一个化肥袋子，走在街巷里，与其说走，不如说是跑，脚尽量不踩水坑，不踩烂泥，但在雨地里这样跑，哪有不湿鞋的？与此比起来，只是快乐多一些罢了。
如果非要我从童年里捡几样最美的东西，它们一定是树，月亮和雨。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那么，今天的雨呢？和古代的雨有何牵连？和童年的雨又是否同根同源？我微微地感觉到了什么，却无法言说。
走至窗前，看树。五棵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名字的树，被雨水反复冲洗过后，那些曾经染尘的椭圆形叶子一律干净、油绿而鲜亮，有不少叶子，几滴雨落其身上，更多添了几分纯洁雅致的可爱。我猜，树的心情应该不错，要是它们之间有语言，一定在互相称赞，你瞧，绿就是它们的语言，就是它们的喜悦。
雨，从早上七点钟下到晚上十点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愿。有时候，想事情也是这样，断断续续想一天，想不明白。
不过，我敢肯定，夏已至，往后的日子里，更大更疾的雨，更大的挑战在等着树。也可以这么说，更大更疾的雨，更大的挑战在等着生活在尘世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样生命。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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