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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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男同事的身世，我有点同情他
前情回顾：
她不希望江家出事，也同样不希望张北川难受。
他这么清明自持的一个人，这些年一直活在一个局里面，应当是很累的。
张北川慢慢发动起车子，贴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温声道：“我送你回家吧，很晚了。”
1
他的车开得很稳，加上酒精的催发作用下，时愉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到家的时候，他没舍得叫醒她，下了车在路边抽了支烟。
霖州才没回暖几天，眼见着一场冷空气又要来了，冷烟呛进肺中，他忍不住握拳咳嗽起来。
倏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张北川抬起头，看见程自政站在他面前，他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应酬的正装。
“程主任。”
程自政看了眼女儿，和善道：“时愉不懂事，有些事情你不要和她计较。”
“不会。”
他笑了笑道：“我今天和一个老朋友吃饭偶然提到江家的事情，都说这是一笔糊涂账，当年司法程序不完善，偶尔有些遗漏也是正常的，如今要再想翻账重查，恐怕也不会太顺利，其实做人呢，还是要大度一点，日子总是要往前看的。”
张北川垂下眼帘，指间的烟在冷风中烧尽。
他将烟蒂丢进垃圾桶，抬起头道：“程主任，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露骨，做人大度是用来标准自己的，而不是用来强制他人。”
程自政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道：“你说得对，有些话是我多嘴。”
他指了指车里的时愉，缓声道：“这孩子在你车上睡着了，我还是带她回去吧。”
程自政叫醒女儿，气道：“去哪里喝酒了？一身的味道。”
时愉晕乎乎地下了车，跟着父亲走进小区，就在转弯走进单元楼的时候，她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身后。
张北川坐在车里，左手微微靠在车窗上，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根新点燃的烟，光影交错之间，形成一个朦胧充满雾气的影子。
父女俩坐上电梯上楼，程自政忍不住训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不要再去掺和这件事情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能做什么呢，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有什么用，江家这次的案子根本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说起来的，上头之所以盯查得这么严，是因为这一连串的案子都有干系。”
其实也不难猜，时间跨度这么大的两个案子为什么能联系上，无非是中间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2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父女俩都默契地没再继续谈论下去。
时梅女士正在厨房里炼仙丹，端出来一锅乌烟瘴气的海鲜粥，道：“快来尝尝我今天做的八仙粥，里面放了八样海鲜。”
她心中默默道：这喝了怕不是要原地升天吧？
程自政一贯是捧场的，捏着鼻子喝了两碗，表示味道还成。
时愉没胃口，走进房间睡觉了，洗漱的时候胃里还是一阵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来，她想是酒精作怪，吃了点话梅压了压。
第二天是休息日，她早晨醒来给江淮打了个电话，他正在去省厅的路上，听起来心情还算平和。
“我找人去打听了，案子正在调查期，当年二审的判决确实存在程序上的漏洞，但是不单单只是因为法官的原因，江家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
这些话听起来很是安慰，但是时愉知道江淮把案子说轻了。
就算不会受到很大的牵连，江彬仁这些年在霖州官场上积累的好口碑，好名声都毁了，就连江淮自己的仕途，恐怕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顺畅了。
政法圈子里，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时愉温声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3
电台里传来女主持人温柔的声音，说今年会倒春寒，春天来得比较迟，但是开了春一定会是好天气。
江淮忽然道：“时愉，我们开春结婚吧。”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最适合结婚了。
“好，那就开春结婚。”
江淮笑道：“说好了，别反悔。”
“绝不反悔。”
挂了电话，车子一路朝南开去，开过霖州江的时候，江面上传来几声船只鸣笛的声音。
司机连连感慨道：“白帆鸣笛，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先生是不是要去办要紧的事情啊？要是不打紧的话，可以改天再去啊。”
江淮从来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哂笑道：“我不信这些，你只管开你的车。”
司机还是不依不饶道：“你们年轻人不懂，老霖州人都知道，白帆鸣笛就是有人在老船上过世了，而且不是喜丧，这种事情晦气得很，一碰上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了我不迷信。”
司机见他不听劝，也不再多言。
4
时愉吃了早餐，保姆带着怀生晒完太阳上来，惊喜道：“这孩子已经能叫人了，刚才我们在楼下晒太阳，隔壁家的宝宝也学着叫妈妈，她也跟着学，有模有样的呢。”
时梅和程自政都不说话，时愉也楞在原地。
他们都不是这个孩子的妈妈，怀生将来长大了，追着他们问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的时候，又该如何回答呢。
“养小日日羡，就是一天一个样的，你小时候也这样。”
时梅接过怀生，转身走进了里屋。
时愉回到房间从保险柜里拿出那张存放基金的卡，想了想还是准备提前把钱取出来，万一江家有个什么好歹，这笔钱也能临时应应急。
她瞒着父母出了门，提前给银行经理打了电话，到的时候经理已经在大堂等着她了。
“程小姐，怎么这么突然要取这笔钱？是要结婚了吗？”
时愉含糊道：“还没，就是想早点取出来。”
将近三百万的基金，说多不说，说少不少，对方先是介绍了几款定期理财产品，表示钱取出来之后可以继续存在银行。
她粗粗扫了一眼，忽然注意到这笔基金定投的变更资料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
程时悦。
5
“这是谁？”
经理翻了翻资料，道：“这是原始账户的户主，程小姐，您是不是之前改过名字呀？”
从记事起，她就叫程时愉，从来没有换过名字。
可这个程时悦，听起来很像姐妹的名字。
经理看了眼资料上的时间变更节点，道：“这位可能是您的姐姐吧，基金定投时间正好二十九年，比你大两岁。”
时愉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笔钱是从二十九年前开始存起的，她一直以为这个账户是爸妈为她而开的。
难道，在自己之前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姐姐。
可家里的户口本上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家中的亲朋好友乃至父母从未提起过程时悦这个名字。
时愉越想越奇怪，问道：“会不会是你们银行搞错了？”
经理立马就笑了，道：“绝不可能，要是在这种问题上出错，我们银行怕是开不下去了。”
她想想也是，变更信息都在，账户流水也确实是显示从二十九年前就开始里面往里存钱的。
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名字。
她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道：“先不管了，你先帮我把钱取出来做一个短期理财。”
6
从银行办完事情回家，时梅女士又在厨房里鼓捣什么东西。
时愉凑上去问道：“妈，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啊？”
她老娘头也没抬，道：“哪里来的姐姐？”
“那程时悦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倏然间，时梅手中的陶瓷长勺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骨瓷摔断了勺柄，碎瓷片摔出去好远。
她忙道：“您这是怎么了？”
程自政闻讯赶来，一把将时愉拉出厨房，严肃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个名字？你从哪里听来的？”
时愉难得见到父亲如此紧张的模样，心中一顿道：“无意中听到的，爸，这到底是谁啊？”
她老娘手忙脚乱地关了火，讪讪道：“就…就是在你之前的一个孩子，还没满月就因为生病去世了，当时我和你爸都很伤心，后来就没提过这事儿。”
程自政忙道：“是啊，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别提了。”
时愉看着父母，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们脸上看不出来伤心，反倒是惊讶和惶恐多一些。
似乎是这个名字压着一桩陈年旧事。
她不再追问，只道：“好，我不提了。”
7
第二天，时愉和陈天换了一上午班，独自一个人来到了霖州妇保医院，当年霖州五大医院中只有妇保医院是母婴专科，她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如果说这个名义上的姐姐程时悦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在妇保医院一定能够调到档案。
她托人相熟的朋友找到档案科的主任，使了点关系查到了这个名字。
程时悦确实是二十九年前出生于这家妇保医院，出生的时候肺功能发育不全，先天体弱多病，在后来的几年中一直在这家医院有就诊记录。
“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后来好像是得了什么白血病，走的时候才五岁多一点吧。”
“五岁？”
可是分明，她爸妈说是还没满月就去世了。
时愉想不通父母为什么要骗自己，这种事情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主任找出纸质档单，道：“这些资料都是当年留下来的，这孩子后来在省医院做过一次配型，没等到移植，人就不行了，也是个可怜孩子。”
程时悦后来是死在妇保医院的，从省医院回来之后她的身体犹如秋之枯木一般迅速衰败，才五岁多一点的孩子，就这么眼睁睁地死在了父母怀里。
时愉理解爸妈不愿提起，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骗她。
人走了这么多年，每逢清明或者忌日，也从未见父母去祭拜。
如果说因为伤心，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
正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忽然心血来潮，道：“能不能帮我也查一下我的出生档案？”
档案科的主任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名字，狐疑道：“你不是妇保出生的吧？”
“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记错。”
程自政经常说她出生在妇保那一天夏天特别热，热得医院树上得知了都叫不动了，门口柏油马路上摊个鸡蛋，两面都熟。
听过这样真真切切的话，她很笃定自己就是出生在妇保的。
但资料库里确确实实没有她的出生记录。
时愉仿佛有种陷入错乱的恍惚，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可是最近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忽然之间变得不再那么相信这个世界。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给江淮打了电话，但是那头已经关机了。
大概是因为进入了涉密调查无法联系外界。
她没想太多，吃了个午饭又匆匆赶回医院上班。
正值交班时间，护士站放着一篮子杨梅，说是病人家属送的，就是还没到吃杨梅的季节，味道酸得很。
时愉随手拿了一颗，诧异道：“不是时令水果，但是也很好吃。”
护士长笑了，道：“那就都给你吃吧，这杨梅简直酸倒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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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突然发现我就是他的一个替代品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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