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年考取343的高分而未被录取,使我丧失了信心临阵脱逃,放弃了78年的高考。但78年,矿里却给了我入党、转干、2%工资升级的三件喜事。
对于入党,说老实话,过去对我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我已在前面的文章里说过,我家庭出身中农,不在贫下中农之列,加上妈妈家是地主,亲舅舅在土改时被镇压,我根不红、苗不正,所以在政治上是比较自卑的。我曾在《那一年,我12岁》的文章里说过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在考初中前的班、中队、大队的学习委员一并抹去。在上高中后,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在班里的学习委员也被"选"掉。在高中时,我很追求进步,积极写申请入团,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入不了,直到72年团组织恢复时我才在煤矿入团。那时我已经24岁,填志愿书时我就想,只有一年就要退团,我还入这个团干什么?那个年代的极左,现在的青年根本想像不出。我们读高中时,那时粮食紧张,上面拨下的粮食指标和助学金,只分给那些出身好的,我们这些出身中农的都没有。班干部没我们的份,上大学我们也受限制。我们上一届一个女同学,品学兼优,可因为出身不好,考大学连个大专都不给上。最后逼得这个女同学只身去了新疆,据说新疆那时去的人都可以找到工作。而很多成绩差出身好却可以享受"照顾"进大学……我们几个被打入"另册"的同学常私下里议论,说美国有白人黑人的种族歧视,印度有种姓一制度,我们这又算什么?不同样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不同样是把一部分人当"贱民"?所以,对入党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直到文革后期,政策有所宽松,74年时政治处主任找我谈了一次话,让我积极向组织靠拢,我才写了一次入党申请书。后来,又写了一次。78年国庆节,组织上批准我入党,我心里当然高兴。终于实现了过去不敢想的事,这不单是政治上的进步,也是组织上对我这几年来工作成绩的认可。
转干很突然,这事事先我们不知道,直到地区有关部门批准后才告诉我们。我们是文革后的第一批以工代干转干,是没经过考试的。以后的转干都通过了文化考试,我妻子后来转干也经过了考试。谭家山煤矿那时以干代干的多,包括矿长、副矿长、科长、工区主任等。也许是因为指标的原因,我们那次只转了8个人,只转了矿长、副矿长、科长、工区主任,其他的工区副主任、科室副职都未转。而年轻的又未任职的只转了两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办公室的内勤。突然知道自己被转干了,十分高兴,有一种喜从天而降的感觉,这代表着自己在人生的阶梯上又前进了一步。
文革十年,工作人员的工资都没调整过。像我们69年进矿时工资34元,到文革结束时的76年仍是34元,我妻子也一样。所以我们经济上经常捉襟见肘,一次女儿生病,给她看病5分钱的挂号费都找不出来。77年进行了一次工资调整,调整面为40%。由于十多年未调工资,大家工资都低,所以争得十分厉害。我们科3个人分了一个指标,评给了科长。像我们这样文革中进矿的,都没评上。后来也许考虑到我们这样的工资太低了,就给每人加了两块,我和妻子的工资变成了每月36元。也许是77年的工资调整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有些该调的未能调到,所以78年又搞了个2%的微调。这次微调指标不往下分了,由矿领导掌握评定,这样给我评了一级,这对我来说又是一桩喜事。虽然一级工资只5元钱,但到现在我都十分感谢领导对我的关怀和帮助。
77年的工资调整搞得很不好。国家的本意是看到十多年未进行工资调整了,出于关心职工的目的。但由于只40%的指标,大家工资都低,以至争吵得厉害,有些单位闹得矛盾十分突出。所以有人大代表在全国人代会上提出,说这样的工资调整是"新的挑动群众斗群众"。后来国家在调整职工工资时,就再未划分指标,而是定出条件、标准,实行普调了。
矿里帮我解决了三个问题,使我顿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工作劲头也更足了。
到了79年。这一年,省里决定召开全省煤炭表彰工作会议,表彰一批煤炭战线上的先进人物,树立一批先进典型。78年已召开全国科技会议,邓小平同志在会上发表了"科技也是生产力"的著名讲话,科技热在全国兴起。因此,这次表彰大会必须要有科技人员的典型。省里要求各地区、各单位报材料上来,凭材料进行评比。湘潭地区定了我矿采煤女技术员张仁秀,要我们矿整材料上报。
我在前面的文章里说过,矿里先进人物的事迹材料,都是由我整理的,这次也不例外,也交由我来整理。对于张仁秀,我平时也有一定的接触和了解,对她我是很佩服的。她58年从焦作煤校毕业,学的采煤专业,20多年来一直干着采煤技术员。尽管她的那些学采煤的女同学们早已离开井下,转行干了别的,但她仍坚持着,流黑汗滚泥水战斗在生产一线,光凭这一点就十分难得。
我接受了任务后首先采访张仁秀,和她先谈了工作中的情况,碰到了哪些困难,如何克服的。然后问她在生产技术方面有什么创造革新贡献。对于技术人员的先进典型来说,这一点是必不可少的。张仁秀和我谈了她和工人们一起,创造革新了桎木条柔性支架掩护采煤法。
我们矿煤层构造是急倾斜煤层,急倾斜煤层采煤方法当时有巷道式、倒台阶、水平分层等。这些采煤方法都比较落后,不是效率低,材料消耗大,资源浪费大,就是危险性高。后来有了支架掩护法开采,就是在支架掩护下进行煤炭的开采作业。这种采煤法具有高效、安全的特点,但由于地质条件复杂,在南方就有些不适应。再者支架是用钢材做的,回收困难,导致吨煤成本高,因而在我们矿试采了一段后,便停了下来。作为采煤技术员的张仁秀,看到这种先进的采煤方法不能在矿里应用而着急,便和其他技术人员及工人一起,大胆地进行改造创新,用桎木条代替钢材,创造出了桎木条柔性掩护支架采煤法。这种采煤法除高效、安全外,还因为成本低(桎木棍在山区很多,收购很便宜),在井下采完后也不用回收,因而很受工人们的欢迎。
对于这一采煤方法,我很看重,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和了解,写进了张仁秀的材料里。张仁秀也被评为了省劳模。
但后面的情况却让我始料未及,也让我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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