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文学论文
摘要:死亡作为海明威生活中的常客,是他进行艺术创作的重要切入点,也是他文学作品创作的本质表现。对海明威及其创作中的死亡存在进行探讨、挖掘,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海明威的艺术创作研究,有助于我们更深刻地领悟海明威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思想内容,有助于我们更真切地思考现今死亡教育的问题,并有助于我们实现生命的价值。
关键词:海明威;死亡;主题
引言
二十世纪对美国乃至世界影响巨大的著名小说家厄内斯特·海明威一生创作了众多优秀的长篇、中篇及短篇小说,在其作品中有一条不变的规则,即对死亡的不懈探讨。死亡对海明威来说具有最大的真实性和现实性,是其文学作品和人生历程的底色。透过其各具特色的死亡,海明威在心灵废墟上召唤着被弃置的个体自我意识,试图通过不断剖析个体生命存在在死亡面前自我意识的回归,来实现个体生命最本质的价值。
一、海明威与死亡主题
谈到文学中的死亡主题,就不可能忽略一生中在生死较量中度过的海明威,以及他在文学中表现出的个人生死观。从海明威在作品中表现出的死亡观及海明威专家们的评论中,可以看出,其文学式的死亡观,几乎融西方哲学史上所有生死观于一炉。海明威用自己的亲身实践和文学世界告诉世人,虽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人的力量在死亡面前是有限的,但最重要的是怎样来对待死亡。恐惧死亡是人的本能,特别是在困境和苦痛之时,但绝不能成为死亡恐惧的奴隶,应当具有“困兽犹斗”的精神,用自己的勇气与之相抗拒,并应努力避免不必要的死亡。死亡是海明威的文学主题,而写作则是他摆脱死亡恐惧的一剂良药。在《死在午后》中他倾诉道:“那时(‘一战’后)我在尝试学习写作,从最简单的问题着手写,而最简单的问题之一和最根本的问题即是暴力造成的死。……暴力造成的死虽然情况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它毕竟是死,是可以用来作为写作的主题之一。”[1]正如劳伦斯相信通过写书能够使自己的痛苦得到宣泄、毛姆通过写长篇小说获得心灵平静一样,海明威对文学对作家心灵的治疗作用也深信不疑,他说:“倘如他在写它,他就能摆脱掉它。他通过将很多事物诉诸笔端来摆脱掉它们。”海明威一辈子都在学习和研究死亡的发展史,从儿童时就开始捕杀鱼类及各种鸟兽。战争中,看到了人类间的互相残杀,看到失去生命和尊严、成堆的发着恶臭的生命。通过死亡和暴力在斗牛和战争之间寻找聚焦点,感受到斗牛士与公牛之间在死神面前雕像般的生命艺术。在海上与大马鱼进行生与死的搏斗,在非洲原始森林中挥洒自己的勇气,与巨兽共比勇猛。在病患与创伤中徘徊于死亡边岸,在文学中书写着先行于死亡的体验。他是一个死亡先行者,亦即在生时就感受到死时的体验,对他来说这是痛苦的,悲剧的,唯有写作能够减轻他的痛楚,使其获得生命的真谛。海明威一生都在不断地读书、写作,不可能不受以往及同时代哲学、文学生死观的影响。其生死观的形成与当时的时代特点不可分割,但主要与他本人在生命中的特殊死亡体验有重大联系。
二、海明威作品中死亡主题的具体体现
在《印地安营地》里,作者描写了医生的孩子尼克随同父亲前往印第安营地为产妇接生,目睹了产妇的丈夫因为忍受不了妻子剖腹产的痛苦而割断自己喉咙的死亡。主人公尼克·阿丹姆斯带有鲜明的自传色彩,他是作者众多的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一个人物。在短篇小说中,童年的尼克目睹了鲜血、痛苦、不幸和死亡,于是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疑问:“为什么他要自杀,爸爸?”很多男人都自杀吧?”“爸爸,死很难吗?”小尼克思考着他这种年龄也许不该思考的问题,他为此而困惑不解。在《杀人者》中,尼克接触到了另一种形态的死亡:尼克倾听了两个暴徒有关暗杀一个前拳击手的谈话。他无法对暴行保持缄默,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那个拳击手。然而拳击手却拒绝采取任何行动来保护自己,在家里坐以待毙。拳击手束手待毙的举动,使尼克感到一种透不过气的恐怖。拳击手接受了命中注定的死亡,而尼克却为此而恐怖,而逃避。然而,尼克能逃向何方?他告别了少年时代,投入战争。在毫无理性的战火中,他不仅要接受别人死亡的现实,还要面对脊柱受伤的现实。从《无忧虑的河流》中,我们得知,尼克逃避在一个幽深、黑暗、寓于悲剧色彩的沼泽中的一块高地上。
在《弗郎西斯·马康贝短暂的幸福》中,有钱而没有精神的美国人弗郎西斯·马康贝与妻子千里迢迢到非洲去狩猎狮子,美貌的妻子却背叛了有钱的丈夫。当丈夫由弱者变为强者,在几步之间击毙野牛的同时,妻子却把枪管对准了丈夫,丈夫与妻子的枪先后响起,野牛与丈夫也先后毙命。短暂的幸福与永恒的死亡象两根绳子结成的一个死结,本来是相互排斥的两件事儿,可在这里却成为拆不散的一个整体。
在《乞力马扎罗的雪》中,主人公哈里的大腿上生了坏疸症之后,心理非常烦燥,痛苦地等待着结束生命,似乎已感到了死神逼近的脚步声。临死的哈里非常具体实在地感受到了死神那可怖的形态及强大的力量。海明威借主人公哈里死前的幻觉,描写了死神的模样:“它呼呼地喘着气,慢慢地挨到他身上来,它不具有任何形态,只是占有空间,它爬到哈里身上,把全部重量都压到他胸口。”在作者笔下,死亡是非常恐怖的。
在海明威的长篇小说中,也大量地描写了死亡。被称为“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太阳照样升起》,写美国记者杰克·巴恩斯在欧战中下部受伤而丧失了性爱能力,丧失了作为男性的第二个生命,虽生犹死。《永别了!武器》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意大利为背景,写英国籍女护士凯瑟琳死于难产。作者通过男主人公亨利之口,表达了对死亡的理解:“在这世界上,人人都受折磨,倒也产生一些勇敢的人。倘有受折磨而不屈服的,就会被他人害死,不管你是最善良的人,最温和的人还是最有勇气的人,都免不了一死。你如果不是这几种人,迟早也得死,只是世界并不急于要你的命罢了。”
纵观海明威的生平、作品、著述以及评论家提供的资料,不难看出,海明威的死亡情结已于本世纪二十年代形成,并贯穿在其整个创作和人生道路之中。鉴于此,在他笔下,世界就是大战场、大斗牛场、大拳击场,充满着你争我夺和相互撕杀,因而也充满着血与火,充满着残酷与罪恶,充满着痛苦与死亡。而人的生命在这个世界显得非常脆弱,非常渺小,充满着失败的磨砺和死亡的痛苦。然而,如果把对海明威死亡情结的认识仅仅停留在上述观点中,那我们还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死亡情结。海明威之所以成为海明威,在于他描写主人公面对死亡时,总是由内心的恐怖逐渐变得坦然,进而达到超脱,呈现出有序的发展变化状态,或者这三种情绪无序地、杂乱地混在一起,呈现在同一个层面上。在他看来,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怖,进而产生对死亡的超脱,不失为人生的乐趣。
人类无法超越死亡,是确凿无疑的规律。海明威总是试图在对死亡的审美中,暂时拉开与死亡恐怖的距离,暂时忘却认定死亡时所产生的痛苦,进而完成对死亡的精神战胜,实现心理和精神上的满足。所以说,海明威的死亡情绪,不仅包括对死亡作刻意、真实的描写,对死亡的恐怖作大胆的渲染,而且也包括对死亡的超脱性审美认识和积极抗争。海明威丰富的人生经历,敏锐的眼光,智慧的头脑,勤于思考的习惯,积极的人生态度,无疑对后者起到启示、丰富和补充的作用,并且逐步地抵消着他死亡情结的负面,加强着他死亡情结的正面。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意奥战场的一次战斗中,海明威受了重伤,但仍以顽强的毅力,冒着敌人的枪弹把一个昏迷的意大利伤兵从血泊中一步一步背到红十字急救站……(见《打不败的人》)。可见,人的主观愿望和主观意志,可以推迟和避免死亡的来临。有一次,他与妻子玛丽在去美国西部的途中,即将分娩的玛丽忽因胎儿异位导致左侧输卵管破裂。海明威把她送到附近医院,又正逢主治医生钓鱼未归。玛丽血管破裂,脉搏消失。实习医生要海明威向妻子作临终告别,但海明威拒绝向奄奄一息的妻子告别,立即披上实习医生的工作服,戴上面罩,让实习医生在玛丽的手臂上找血管,清除输血管里的杂质后,把针头插入血管给妻子输血。玛丽终于恢复了脉搏的跳动。这时主治医生回来了,又给玛丽输了四次血。一星期后,玛丽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这件事,使他连续几个星期一直考虑这个问题:“与其说听从命运的摆布,不如说可以向它挑战。”[2]死亡虽然是可怕的,但人在死亡面前并不是无所作为的,不应仅仅消极地接受它,而要保持积极的态度,人乃血肉之躯,焉有不灭之理?躯体总要归于尘土的,然而人的精神却会超然于尘世之外。由于海明威对死亡有着深层的感悟,于是我们看到作者那些描写死亡的作品,具有深刻的内涵与哲理。在《弗郎西斯·马康贝短暂的幸福》里,作者借作品中的人物威尔逊之口,慨然说出莎士比亚《亨利四世(下)》中的一段台词:“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在乎:人只能死一回,咱们都欠上帝一条命;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年死了明年就不会再死。”弗郎西斯·马康贝有过幸福,虽然短暂,但他毕竟成了男子汉。他死而无憾,死没有剥夺他的勇气和荣誉,相反证明了他人格的尊严。在《乞力马扎罗的雪》中,哈里面对死亡,用回忆往事引起的快乐,来转移临终前的痛苦,以接受死亡的超然态度,来冰释对死亡逼近的恐怖。
海明威曾对他的传记作家说过一段话:“我父亲是自杀的。我年轻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懦夫。但后来我也学会了正视死亡。死亡自有一种美,一种安宁,一种不会使我恐惧的变形。”[3]在海明威的死亡情结中,我们明显地感受到如下内容:人生既然都有一死,那么就应死得洒脱一些,对死亡应该持积极超然的态度。死的结果无足轻重,而死的态度、死的仪式才是重要的。正因为如此,海明威笔下的人物多是具有阳刚特征的男性主人公,如斗牛士、士兵、拳击手、猎人、渔夫等。这些主人公往往缺乏文人的优雅,也不太讲文明社会里的礼仪,他们只是一味地去拼、去干、去死。他们实际上是海明威自己的象征:1961年7月2日早晨,海明威演出了他一生中最为惨烈的一幕:他用心爱的猎枪捅进嘴巴,用脚趾头扣动板机,炸掉了大半个自己那充满智慧的大脑袋。他用激烈的方式补充说明了他的死亡意识的全部内涵。
被文学史家和评论家常常提起而又语焉不详的海明威的死亡情结,至少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对死亡的不可避免性和不可抗拒性的充分认定,有时甚至是过分强调。另一方面,既然死亡难以避免,就应积极面对,以一种超然态度去迎接死亡,实现人生的圆满,并以此产生的愉悦感和满足感去减轻、忘却死亡的痛苦。
海明威的死亡情结,对社会、人生的影响是复杂的。首先,对死亡的过分认定甚至强调,必然导致海明威本人悲观主义的世界观。而名人效应作用,又将悲观主义波及社会。这对20世纪已疲软的西方思想界无疑是雪上加霜,在西方人本已痛苦的心灵上引发了更多更大的痛苦。其次,死亡情结凸现了生活本质特征。从某种意义来说,它是20世纪西方社会的人格化。两次大战毁灭了青年人的美好理想,摧毁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为正义真理而战实际上是一个欺天瞒日的大谎言、大骗局。广大的受政府的诱惑而奔赴战场的年轻人受尽愚弄,吃尽苦头。战后,他们拖着伤残的躯体,揣着滴血的心灵,躲进角落里舐着身心的伤口,咀嚼着受骗的苦果。文化道德的进一步堕落,使年青一代善良的心灵和事业心、责任感、道德感无从归依,人们丧失了长期以来栖息、修身养性的精神乐园。数代人孜孜以求、钻研不息、为人类更好地生存而制定的某些社会契约,越来越走向反面,成了钳制人折磨人的异己力量。人们正面临着一个难以把握的世界,无异于死亡陷井。生活其间的西方人,人生的痛苦和辛酸,心灵的凄凉与悲惨,自不待言。他们普遍感到大难临头,在劫难逃。因此,海明威的死亡情结,不仅是对人生冷酷的真实面对,也是对社会冷酷的真实揭示。再次,他的死亡情结中一个重要的方面是精神超脱。这种精神超脱细细捉摸起来,乃是西方文明史上弘扬个性传统的余脉。自文艺复兴以来,强调个性解放成为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最根本的特征。在文学创作中,主要表现为弘扬个性、歌颂人性。显然,海明威所处的时代,“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那高度膨胀的老调不复重弹,死亡的阴影云遮雾障。这就使西方社会里的知识分子不得不重新考虑保存个性的方式,以找回被死亡所淹没的现代人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进而实现人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与其凄凄惨惨、死乞白赖地寻求无望的存活,何如积极面对、视死如归,表现出一种完美的生命价值?这是西方人文主义意识在混乱的世界中表现出的一种最为美丽和悲壮的姿态。不过,略嫌有些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三、海明威死亡主题的意义
海明威的死亡哲学的主旨是在对死亡的不可避免性和不可抗拒性的充分认定的基础上,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去迎接死亡,并在与死亡抗衡的过程中产生征服感与满足感,以减轻、忘却死亡带来的痛苦,这无疑凸现了生活的本质特征,因而它的产生有着重要的积极意义。
首先,他的死亡哲学不只是谈死亡现象,不是简单的死亡事件的罗列,而是提升到批判社会现实的高度,因而具有现实意义。例如他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常升起》不仅表现了战争对一代青年人的摧残,还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情绪,从而开创了“迷惘的一代”文学。《永别了,武器》在内容上是《太阳照常升起》的续集,书中不仅写了信仰的死亡、爱情的死亡,还从亨利参战的痛苦经历中追索了“迷惘的一代”产生的社会原因。
其次,在对待人生的有限性与死亡的必然性问题上,海明威提出了“硬汉子”精神,这对于克服面对死亡所产生的恐惧感和生命无益感,治疗资本主义社会中“精神迷惘”的现象来说,无疑具有进步意义。《老人与海》是他许多作品,尤其是短篇小说所表现出来的“硬汉子”精神的概括和升华。那句著名的“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败”既体现了“硬汉子”精神,又点出了他的死亡哲学的精髓。这部小说最为人称道的亮点是它“完美地表现了海明威所谓的‘重压下的优雅风度’”,也是海明威思考“人应该怎样才是人”的结论。海明威把人物置于人类荒诞命运这一“重压”的前提背景下,但是对应的措施不是消极待毙,而是努力寻求维护人的尊严的“优雅风度”,从而找到人的生存的价值。
再次,海明威的死亡哲学丰富了文学艺术理论。“他笔下的‘死亡’生动逼真,具有某种程度的科学性和现实性。其中对死亡有生理的、心理的分析,也有伦理的、哲学的思考”。[4]这对于他人的创作和其他文学形式都是有益的借鉴。以往的文学艺术作品在论述死亡这个主题上,就单个作家创作的数量上,或是作品整体质量上讲,都给人以只鳞片爪、凤毛麟角的感觉,并未像海明威那样,以一个文学家的眼光、敏锐的洞察力、惊人的才能和超凡的艺术技巧,描述人间百态,且将焦点集中在死亡这个问题上,通过对其进行深入慎密的反思,总结出了自己较系统的死亡哲学,用以昭示生活的真实,具有从沉迷中唤醒人们理智的作用。
最后,海明威身体力行,使他的死亡哲学具有“真实”的意义。原先,当人们面临死亡困惑时,哲学应该走出来宣布真实,解疑答问,然而那些过于高深宏伟的理论因脱离了尘世人烟,局限于生活之外,本身也会跟着失真。海明威担当起解决人们对死亡的困惑问题的重任,以他超常的勇气去体验“真实”,从18岁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到62岁用猎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其间他带着一战留下的237处伤,去古巴钓鱼,赴非洲猎狮,到西班牙看斗牛,驾驶“彼拉号”侦查德军潜艇,参加解放巴黎的战斗。这段人生之路虽走得艰辛劳苦、冒险刺激,却由于他脚踏实地地洞察现实、理解现实、批判现实、超越现实而使他的理论真实可信、强烈感人。他的死亡理论具有激昂的精神活力,能帮助人们战胜死亡恐惧,鼓舞人们生活的勇气。有了这一理论作指导,人们将不仅感到生命得以延续,而且还会出现生命的奇迹。也就是在这一点上,海明威对死亡的认识有了哲学的高度。
海明威的死亡哲学是在他对死亡的亲身体验基础上完善起来的。有了对死亡的切身体验,海明威悟出了死亡是生命的终结,但不是生命的目的。死亡固然显现了人生的有限性和生存的暂时性,但它绝不能成为人类论证生命无益、鄙视生存的根据,因为有限性和暂时性是所有生命的基本特征。人类的生命不仅不会由于它的有限而贬值,相反,正是生命的这种有限性才赋予了生命以内在的价值。面对人生的“重压”,“与其说听从命运的摆布,不如说可以向它挑战。”[5]死亡虽然可怕,但人在它面前并不是无所作为的,不能消极地接受它,而要保持积极的态度,表现出人的生命的张力与活力。即使在既定的劫数面前,也不能悲观消沉,而应勇敢面对,做个“硬汉”,保持人的“优雅风度”,这是海明威死亡哲学的中心内容。有了这种死亡哲学,亦即生命哲学作指导,海明威才能在晚年失去记忆力和创造力的时候,勇敢地选择了死亡,以自身的实际行动实践了他的死亡哲学,说明了它的全部内涵,并证明了它存在的实际意义。
但是我们不能不看到海明威死亡哲学的局限性。海明威的死亡哲学是从自身的经历和经验发展起来的,他的写作素材以亲身经历为主,又强调感性认识,排斥或否定理性认识,尤其厌恶政治理论。[6]然而,一个人的经历终究有限,而感性认识又无从深入事物的本质,因此他对死亡的论述,都是从人的本能的角度着手的,没有看到人是社会的人,也没有从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去判断人的生与死。他只是从个人的意义上去析“生”面“死”,讲述死对个人心理的影响,并借助于对“生”“死”的强烈意识,鼓吹个人奋斗。在他的心目中,“上帝死了”(哲学家尼采的话),个体成了绝对至上的东西。没有了精神主宰,也就缺乏了凝聚的核心,人成了单个的人,脱离于社会之外,自然也就感受不到集体的温暖、群众的力量,只能感叹:“人生是一场孤独的战争”,这显然不是一种科学的人生观,有其明显的局限性。
虽然海明威的死亡哲学有它的局限性,但海明威看到了死亡与生命之间有着内在的关系,认为生命是创造的本体,同样,人不必对死亡产生不正常的恐惧,正确看待死亡反而更能促使人们意识到生命的短暂与有限,穷究生命的丰富涵义。他在作品中赞美英勇的行为,提倡人们通过自己的选择,用行动去创造生命的意义,去追求“重压下的优雅风度”,弘扬个性、歌颂人性,以找回被死亡阴影所掩盖的人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他的理论无疑是很有意义的。
结语
海明威及其作品被作为一种文化人格和精神价值,融入现代美国精神文化土壤中,进入世界大同的文学世界中,不断给后人深刻的人生启迪和艺术滋养。美国当代著名海明威评论家菲力普·扬说:“在现代世界,凡有知识分子的地方都知道海明威而凡知道海明威的人,没有不知道《老人与海》的。”作家海明威向世人形象阐述了“死亡是我们获得存在知识的工具,死亡确实显现了存在的根由,唯有它才喷射出本质的光焰”。特别是在其文学作品中不断建构的死亡阴影下生命存在的展现。海明威生命中充满了对生死观的思索和挖掘,将众多西方艺术家的生死观汇入他的文学天地中,在其主人公身上发出不同的声音,成就了属于自己独有的一个声部。总之,他的生命以及他对生命终极价值、人类永恒死亡主题的冥思,凝结成人类最珍贵的精神文化遗产,启迪着后来人,指导着后世人的生活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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