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代，晋灵公贪图享乐，无辜伤害百姓，还在大臣屠岸贾[gǔ]的怂恿下要杀死几次劝谏的赵盾，结果反在桃园被赵盾的从弟赵穿所杀。之后，屠岸贾专权，杀了赵家满门，幸有赵氏孤儿在门客的舍命相救下逃生，长大后为国除害，晋国才重新兴盛起来。
战国时候，晋灵公在降城造了一座花园，里面遍植奇花异草，桃花最盛，春天开放，美如锦绣。因此叫做—桃园。园中还有座绛霄楼，画栋雕梁，十分堂皇富丽。凭栏四望，绛城景色都在目前。晋灵公整体和他所宠幸的大夫—屠岸贾登临游玩，或者饮酒取乐，或者张弓弹鸟。
有一天，晋灵公叫来伶人演戏，很多百姓都挤在园外观看。灵公忽然兴起，觉得弹鸟不如弹人快活，便要和屠岸贾比武，打中眼睛的算胜，打不中罚酒。那屠岸贾本是爱拍马屁的家伙，哪有个不曲意奉承的，便扯起弓来，一个弹左，一个弹右，还高声叫着：台下看弹！
这一弹，园外百姓，有被弹掉耳朵的，有被打中肩膀的，吓得乱嚷乱挤，纷纷跑开，灵公大怒，索性叫左右一齐都放。那弹丸像雨点一般飞去，跑得慢的都被打得头破血流。灵公在台上看得清楚，呵呵大笑，对屠岸贾说道：寡人登台游玩，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快活。
从此以后，百姓一见台上有人，便不敢在桃园前行走了。这时，又有人献给灵公一条猛犬，名叫灵獒，身高三尺，凶悍异常。灵公特地派一个人专门饲养，唤作獒奴。只要手下人有点过失，灵公便叫来灵獒咬死他。出游时，这条犬跟随左右。
灵公这样荒淫暴虐，百姓人人怨恨。相国赵盾好几次进谏，劝灵公礼贤士，远小人，勤政亲民。灵公虽然有点怯怕赵盾，但对他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有一天，灵公视朝以后，众臣都散了，赵盾和士会在寝门外相遇，谈起灵公的事情来，不由得互相怨叹。两人正谈论的时候，看到内侍抬了一个竹笼，从宫内走出。赵盾喝问他们笼里装的什么，内侍吞吞吐吐地说：你是相国，要看自己来，我们不敢讲。
赵盾拉了士会到跟前一看，不觉大吃一惊，但见人手一支，露在笼外，原来是具尸体。赵盾要内侍说出来历，还是不肯，赵盾拔出剑来：再不讲明，先杀了你们！那两个内侍被逼不过，只得一五一十说了：笼里的是个厨子，主公要他煮熊掌下酒，连催几次，等他献上去，主公嫌煮得不熟，便用铜斗击杀了他，又砍作几段，叫我们扔到野外……
赵盾听了，放他们走了，便和士会商议，要一同去苦谏一番。士会说：我两人要是劝谏了不听，没有别人再敢谏劝了，还是分开来，我先去，如果主公不听，你再去！赵盾觉得有理，便让他先去。士会撩袍端带，直向内宫走来。
这时，灵公还在堂上，看到士会这副神情，便猜到个八九分，迎上去说：大夫不用说了，寡人已知过了今后一定改！
士会慌忙行礼，答道：人，哪一个没有过失，主公有过能改，这是晋国的福气……
士会出来，便把这番谈话对赵盾说了。赵盾说：主公要是真能悔过，早晚定有施行，我们等着看吧！
第二天早上，灵公吩咐左右两班，免去朝见，命屠岸贾驾车到桃园游玩。赵盾对士会说：主公这般举动哪里像改过之人，我今天不能不说了。
赵盾离朝，便飞车前往桃园，坐等灵公到来。等灵公进得桃园，一见赵盾，便惊讶起来：寡人没有召，你怎么到这里来？
赵盾便数说灵公许多不是，如纵犬要人、放弹打人、虐杀厨夫等等，劝他痛改前非，不要贪图游乐，杀戮百姓……一席话，说得灵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用袖子掩住了，说：你先回去，今天让寡人游玩一下，下次一定听你的。
赵盾挡住园门，不放灵公过去。屠岸贾在旁劝道：相国进谏，虽是好意，然车驾既已来了，岂可空回，被人耻笑，如有政事，明朝再议如何？
灵公也接口道：明日早朝，当召卿来！
赵盾不得已，将身闪开，放灵公进园，怒目瞪着屠岸贾，暗暗骂到：亡国败家，都是这班东西！
赵盾回去了。灵公上了绛霄楼，尽情欢乐。屠岸贾见灵公玩得正起劲，故意叹了一口气：像今天这样，再没有第二回了。
灵公不解，屠岸贾说：明朝，赵相国必然又要来啰嗦，还能再让主公出来游玩吗？
灵公听了又气又恼，便起了杀心。君臣一商量，决定由屠岸贾派人往相府行刺。当天晚上，屠岸贾召来门客鉏麑[chú ní]，赏他一顿酒食，暗暗嘱道：赵盾专权欺主，今奉晋侯之命，派你前去行刺，你务须小心，不可误事。
鉏麑领了命令，扎束停当，带了雪花般匕首，等到五鼓时分，便潜到赵府门首。一会儿，车夫驾好了车在门外等着。鉏麑窥个空，乘机潜进大门，躲在暗处，观看动静。借着灯影，鉏麑 看到堂上坐着一人，朝衣朝冠，垂绅正笏，端然而坐。这正是相国赵盾，因要上朝，天色尚早，坐等天明。鉏麑吃了一惊，心想这样的好人，我怎好杀他？
鉏麑既不忍杀赵盾，回去也难复命，便拿定主意，向赵盾喊道：我叫鉏麑，宁可违君命，不忍杀忠臣，我今自杀了，必有后来之人，请相国谨防！鉏麑喊罢，退到大门外，一头望着大槐树撞去，顿时脑浆迸裂，倒在地上。
喊声惊动了赵盾和合府人役。大家看鉏麑的打扮，手中还捏着一把匕首，便断定是一个刺客。车夫提弥明劝赵盾不要上朝，赵盾不听，觉得既然许了灵公，岂能失信。赵盾吩咐家人将鉏麑好好埋葬，自己便登车上朝。
灵公和屠岸贾看到赵盾，不禁吓了一跳。灵公只好硬着头皮，老着脸皮，听赵盾的责备，又不得不表示要痛改前非。
散朝后，灵公责问屠岸贾是怎么一回事。屠岸贾也不知道底细，只说：鉏麑一去不回，有人说触槐死了，不知是什么缘故。停了一会，屠岸贾凑上去说：过两天主公请赵盾饮酒，先伏下甲士，等三杯之后，主公可向他索佩剑观看，他必捧上，我从旁喝叫，只说他行刺，这时甲士就可出来擒杀他。
灵公听了，拍手称秒。第二天，灵公叫小内侍请赵盾进宫饮酒。赵盾坦然不疑，随着小内侍进宫，车夫提弥明确有几分警觉，在后面紧紧跟着。到了内宫门口，屠岸贾却挡住提弥明，说：主公请相国饮酒，其余人一概不得登堂。赵盾进去，拜谢灵公赐宴。君臣三人欢饮起来。
酒过三巡，灵公对赵盾说：听说你的佩剑很锋利，可解下来给寡人看看？
赵盾不知是计，便动手准备解剑。提弥明在堂下望见，大呼道：臣侍君宴，礼不过三巡，怎么在君主面前拔起剑来呀？
赵盾一听，顿然醒悟，便起身要走。提弥明也顾不得许多规矩，怒气勃勃地直奔到堂上，扶着赵盾，向外便走。屠岸贾立刻叫獒奴放出灵獒来，追那个穿紫袍的。那猛犬连窜带纵，向赵盾扑来。
提弥明护着赵盾，空着手和灵獒斗起来。那提弥明力大无穷，灵獒虽狠，到底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他按住了灵獒，三拳两脚，竟把个恶犬的颈子也打断了。灵公一见这个样子，心头火起，喝令预伏的甲士，追擒赵盾。
提弥明见众甲士赶来，拔出赵盾的佩剑上前厮杀，一面掩护赵盾，叫他快逃。赵盾脱身先走，回头却见一个甲士紧紧追来，不由得十分怯怕。原来那人名叫灵轧，过去曾得过赵盾救助，现在做了灵公的甲士，看见赵盾危急，故来相救。灵轧当下背了赵盾，奔出朝门去。
再说提弥明孤身独斗，直杀得满身创伤，才倒了下去，被众甲士杀死了。众甲士杀了提弥明，合力来追赶赵盾。正在危急时候，赵盾的儿子赵朔带着家丁闻变赶来，恰好遇上灵轧，忙把赵盾扶上车去。
甲士见赵府人众，不敢上前。赵盾父子商量了一下，觉得国内无法存身，驱车同出西门，打算往秦国去躲避一下。赵盾行不多远，在半路上碰到从弟赵穿狩猎回来。赵穿问明情况，叫他暂时不要出境，自己回城自有主张。这赵穿是晋襄公的女婿，按辈分和灵公是郎舅。他回到绛城，打听得灵公住在桃园，便前往谒见，假意赔罪，因赵盾之故，请求罢斥自己的官爵。
灵公信以为真，安慰他说：赵盾屡次欺侮寡人，寡人怎么忍受得了。这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只管安心供职吧……
赵穿谢了恩，便陪着灵公玩。赵穿有意掇弄灵公，说绛霄楼美女太少，要是挑选良家女子，教她们歌舞，那就更好了。这一番话，正合灵公心意，便问何人可任这个差使。赵穿就乘机抬举了屠岸贾。
灵公叫来屠岸贾，要他专任这事，不论城内郊外，只要漂亮女子，二十岁以下没有出嫁的，都得报名挑选。限一个月内办好。赵穿借这公差，遣开了屠岸贾，又奏请灵公，说桃园侍卫单弱，顾在自己军中挑选两百名精壮士卒，充当侍卫。灵公听了，觉得赵穿对自己忠诚，自是一口赞好。
赵穿回营，挑了二百名甲士。那些甲士问道：将军有何差遣？
赵穿说：主上终日在桃园行乐，令我选你们，替他巡逻。主上一个不称意，就要杀人。你们这番前去，还不知有没有回来的日子哩！
这一席话挑起了众甲士们的愤怒，纷纷骂道：这个无道昏君，怎么死不掉？要是相国在，必然没有这回事！
赵穿见大家心动，便把自己的打算讲了，甲士们个个叫好。赵穿给众甲士吃了一顿酒菜，便把他们带到桃园外，列队警卫。赵穿进内报告灵公。灵公登台一看，果然是人人威武，个个刚强。灵公十分欢喜，便留下赵穿侍酒。
到了二更时候，灵公听到外面叫喊，忙问是怎么回事。赵穿说：这一定是卫士们驱赶夜行的人，让我去，叫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的，惊动圣驾！赵穿拿了灯，走下层台，甲士二百人已打毁了园门，冲到绛霄楼前。赵穿挡住众人，便上台奏道：军士知主公饮酒，请求把剩下的犒劳他们。
灵公穿在旨意，教内侍取酒分赏众甲士。内侍在台下赐酒，赵穿和灵公在台上依栏观看。赵穿说：主公亲自犒赏你们，不要吵吵嚷嚷的。
说完把手一挥，做了一个暗号。众甲士一拥而上。灵公心中着慌，忙叫赵穿去阻止。赵穿说：众人却很想念相国，请主公去召他回来吧……
灵公来不及回答，甲士的戟已纷纷刺来，登时毙命。
那些内侍平日受尽虐待，都不肯来救，各自奔逃。第二天，赵盾回到绛城，吩咐将灵公殡殓，一面会集群臣，商议迎立新君，派人去把晋文公的儿子黑臀接回。黑臀即了晋侯之位，是为成公。成公把国政交给赵盾，又把自己女儿庄姬嫁给赵朔，赵穿仍任原来的军职。
赵穿劝赵盾把屠岸贾杀掉，免生后患。这时屠岸贾躲在家里，自知大势已去，不敢声张。赵盾因赵穿杀了灵公，惟恐被人议论，所以也不顾再生是非，多结仇人。不久，成公死去，又传位给景公。赵盾、赵穿也先后去世。那景公初即位时还振作有为，到了晚年，便也游猎饮酒，宠用起屠岸贾来，像当年灵公一般。
这时梁山崩了一角，把河道拥塞起来。屠岸贾乘机编造鬼话，说晋国赏罚不公，赵盾杀了灵公，成公不加诛戮，现在赵氏子孙布满朝中，怎能惩戒后人。今日梁山崩塌，天意叫主公为灵公伸冤，正赵氏之罪。
景公对这事并不清楚，问了几个大臣，只有一个韩厥，肯替赵氏辩白，说赵氏世世代代都有功劳，不能听闲言杂语，猜疑功臣的后代。景公问了韩厥之后，又问了几个，这些人事先都被屠岸贾买通了，含糊其辞，不说实话。景公就相信了屠岸贾，叫他好自处分，不要惊动国人。韩厥知道屠岸贾诡计，便私下告诉赵朔，要他乘早逃走，可是赵朔不肯。这时，赵朔妻子已怀身孕，两人商议一阵，决意把庄姬潜送入宫，将来生下公子，由韩厥扶养。
赵朔私自与庄姬相约：生女起名赵文，男的取名武，文的无用，武的可以报仇。便把这事对心腹门客程婴说了。当晚由程婴护送，把庄姬悄悄送进宫，送到她母亲成夫人那里去。第二天一早，屠岸贾率领甲士围了赵氏府第，把景公的罪版，悬在大门上，声言是：奉旨讨逆。
甲士们闯进赵府，将赵朔一家男女老幼尽行诛戮，点查了人数，单单不见庄姬。
屠岸贾沉吟半晌，认为公主倒不打紧，听说她怀孕将产，万一生下个男的，必生后患。这时，左右来报，说半夜里有温车进宫。屠岸贾断定是庄姬，立刻进宫奏告。景公觉得庄姬是自己姐姐，又是母后心爱的，叫他不必再追问了。屠岸贾说：万一生男，留下逆种，长大必然报仇，主公不可不虑。
景公才答应，要是生个男的再除不迟。于是，屠岸贾便日夜使人打听庄姬生产消息。不几天，庄姬果然生了个男的。成夫人吩咐宫中，假说生女。后来听说屠岸贾家中奶妈要来查看，便又推说女婴已经死了。
这时景公终日荒淫，把国事全都交给屠岸贾。屠岸贾不相信宫中传出的消息，亲率女仆前去搜查。可是查来查去，到底没有查出。屠岸贾心中狐疑，就在宫门上贴了一张告示，上写：有人首告孤儿真信，予之千金；知情不言，同窝藏反贼，全家处斩。又吩咐宫门上凡有出入的人必须严加盘查。
程婴听到这个消息，买通宫人，送信给庄姬。庄姬知道程婴为人，便写了一个“武”字，交给宫人递出。程婴暗自欢喜，便找公孙杵臼商量。杵臼也是赵家心腹门客，两人觉得这次虽没有搜出，但是日久天长，难免不露底，最好设法把孤儿弄出宫来，藏到远处。
杵臼沉吟半晌，想出一个主意：如果另找一个孤儿，我把他抱往首阳山中，你去报告，屠贼得了假的，那真的就不碍事了。
程婴说：婴儿倒容易找，必须把真孤偷出宫来，方才万全。
谁能把真孤偷出宫呢？他们商量一下，决定去找韩厥。先写了个“武”字暗示他，双方会意之后，程婴便谈起杵臼的计策。韩厥答应说：如果你们把屠贼哄走，我可以把真孤弄出来。
商谈好了，程婴便将自己新生的一个婴儿交给杵臼，预先藏到首阳山里去，两人流泪告别。
隔了两天，程婴跑到屠府，杨言道：屠司寇（屠岸贾官职名）要捉赵氏孤儿，何必在宫里搜？
门客听了，问道：你知道藏匿的地方吗？
程婴说：只要你们给千金，我就说出来。
门客便把程婴带进去。屠岸贾先问他的来意。程婴说：我和公孙杵臼都是赵氏门客，公主生下婴儿，派人抱出宫门，托我俩藏匿。我怕有人出手，赏钱被别人拿去，日后还连累全家……
屠岸贾问婴儿藏在哪里，程婴起先不肯说，等屠岸贾把左右从人赶走了，才低声说道：在首阳山深处，快去可捉住，不久便要逃到秦国去了……
屠岸贾威吓道：我跟你前去，若真的是，便给你重赏，倘若有假，全家处斩。
程婴推说肚饿，要了一顿酒饭吃了，才催着快走。屠岸贾亲率家丁三千，由程婴领路，径往首阳山赶去。一路都是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走了十多里，只见临溪有草屋数间。程婴指着对屠岸贾说：那就是杵臼藏孤儿的地方。
到了门前，程婴敲门，杵臼一开门，看到许多甲士，慌慌忙忙地返身就跑。程婴喝道：司寇已经知道孤儿在这里了，你快点把他献出来！
甲士捆了杵臼，来见屠岸贾。屠岸贾问他孤儿藏在哪里，杵臼只是摇头。屠岸贾命甲士搜查。翻遍屋中，却不见婴儿踪迹。屠岸贾瞧见套房壁上有一把大锁，变叫甲士把它砸掉，打开来，里面果然有一小室，还听到小儿啼哭的声音。抱出来一看，果然是贵家儿打扮。杵臼上前来抢夺孤儿，可是双手被擒，挣扎不得。杵臼大骂程婴：你这小人，公主将孤儿托我两人，你却贪了千金之赏，私自出首，真是人面兽心！
屠岸贾挥挥手，叫把杵臼推出斩了，接过孤儿，猛地朝地上扔下去。只听得一声啼哭，立刻变成肉饼。屠岸贾回到府中，将千金赏给了程婴。程婴谢到：小人为赵氏门客已久，今杀孤儿，已属不义，若念小人微势，顾以此金收葬赵氏一门，也好表示小人一点点情分……
屠岸贾答应了。程婴买了三百多口棺材，就把赵氏一门都盛殓起来，葬在赵盾的墓旁。
然后，又去向屠岸贾拜谢。屠岸贾要留他做官。程婴流泪道：小人一时贪生怕死，作此不义之事，无脸再见晋人，从此将到远方去糊口了。
程婴辞了屠岸贾，到韩厥府中来。韩厥早已听说庄姬有病，偷偷派一个心腹门客扮作医生入宫。出来时，便将婴儿装在药囊中抱出。他见程婴前来，便将孤儿和乳母交给程婴。程婴领着乳母和赵氏孤儿，连夜逃到孟山中，找了一间草房住了下来。
十五年之后，晋国经过景公、厉公，传到悼公手里。这悼公年轻有为，知道韩厥贤能，就提升他担任中军元帅的职务。韩厥谢过恩，私奏悼公说，赵氏有大功于晋，却被屠岸贾陷害，臣民至今不平，要求申雪。又把当初搜孤救孤的事说了。悼公要他把赵武召来。韩厥因屠岸贾尚在朝中，悄悄辞出宫门，亲自驾车往孟山去。
程婴带着赵武拜见韩厥，一同回城。程婴驾车，很是感伤。韩厥引赵武朝见悼公。悼公把他藏在宫中，假称自己有病，要韩厥依计行事。第二天早上，韩厥率领百官入宫问安，屠岸贾也在其中。
悼公说：你们知道我得的什么病？只为功劳簿上有一件事不明，因此心中不快。
诸大夫答道：不知功劳簿上哪一件不明？
悼公说：赵衰、赵盾，两世立功于国家，安能绝他宗嗣？
众人齐声道：赵氏灭族，已在十五年前。今主公追念其功，无人可立！
悼公即叫赵武出来，便拜数将，众人不识。韩厥说：这就是孤儿赵武，以前所杀的，是门客程婴之子……
屠岸贾这时吓得魂不附体，拜倒在地上，不知所措。悼公吩咐左右，把他绑出去斩了。
悼公随即拜赵武为司寇，代替屠岸贾之职，又封程婴为军正。
程婴辞道：原先我所以不死，是因为赵氏孤儿没有长大，今已复宫报仇，岂可自贪富贵，叫公孙杵臼独死？
说完便自刎而亡。赵武抚尸痛哭，请求晋侯从厚殡殓。韩厥等人见了，也无不伤心、慨叹。
赵武把公孙杵臼和程婴同葬在孟山中，立了一块墓碑，名叫“二义塚”。国人听说悼公杀了屠岸贾，复赵氏官职，个个称快。从此悼公大修国政，晋国又复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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