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拨开雾霭,静悄悄的把温暖洒进屋子,氤氲了一室光明,晕染的光晕透过木槿细碎的撒在玻璃上,斑驳了时光,惊艳了岁月。
两天前,我就开始给远在加拿大的老妈打电话,我想问问她还是否记得我这个留在国内的女儿。
因为她答应在我寒假之前一定回来陪我过年。结果电话打过去不是说她公司很忙,就是说她再婚的那位叔叔身体不好离不开她。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些年她已经无数次承诺又无数次地失约,已经习以为常的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在我八岁时她远渡重洋嫁给她所谓的爱情,到如今我已经十六岁了。
临走前她把我托付给她的闺蜜也是我的干妈方卉,我一直叫她卉姨。
卉姨和我妈不同,她是个在感情中真正幸福的女人,在丈夫面前有地位,有充分的话语权,对也她是事事有回应,次次满足的毫无底线的宠爱和尊重,她决定的事通常是不能讨价还价的,整个家里就是她的一言堂,所以私底下我和叔叔都称她独断女王。
卉姨只有一个儿子名叫齐邺辰,比我大九岁,为了家族企业的传承远赴英国留学,而卉姨又一直想要个女儿没能如愿,就自告奋勇的要代替我妈照顾我。
当初我妈曾考虑过带我一起去,可是她担心自己在那边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挂个拖油瓶不太好,想等过一段时机成熟了再把我接过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说的那个时机都没出现过。
卉姨的儿子被送往国外后,她就把那无处安放的母爱全部倾注在了我的身上。
除了生活上的细致呵护,她还为了将来我能成为独立自信、品行端正、高贵典雅的女性操碎了心。
请来了钢琴、舞蹈、声乐…一系列的老师对我进行轮番培训,期待教育出她理想中的优质女孩。
我无数次提出的抗议都被她给无情地驳回了,甚至我妈给她打电话也没能动摇她的决心,无奈的我只能屈服在她的女王威严之下。
在我十六岁的这一年,卉姨的儿子回来了。
那天阳光正好,放学路上的我被大姨妈的突然造访弄得猝不及防。
回到家后,我低头快速向楼上卧室跑去。
砰
“啊”
脑门猛地撞上一堵“石墙”,我当即痛得捂住脑门轻呼出声。
而且撞击的力量太大以至我倒退了好几步,幸好手快抓住了扶手,不然就要滚下楼梯了。
等我站稳抬起头,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身资秀芹,着浅色休闲套装,双手插兜,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子,两片干净的薄唇,拼凑在一起完美无瑕,眉宇之前透着成熟,沉稳中带着睿智,周身折射而出的清贵之气,叫人不敢直视。
低醇的嗓音从楼上洒下
“叶心心?”
我微愣点点头慢慢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你是齐邺辰?哦…不,邺辰哥?”
“嗯,跑什么?”
“哦,快!让一下”猛的推开他,差点忘记我的大事。
他被我推的踉跄了一下,原本沉静的脸庞也细碎开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卉姨特别开心,基于女王殿下心情愉悦,我即兴给他们表演了一段自己创作的钢琴曲,卉姨看着我眼含泪花,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心心长进了,不枉这么多年来我费的心思,没有辜负你妈妈的托付,卉姨很欣慰。”
我跑上前扑进她的怀里,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还不都是您的功劳,谢谢卉姨。”
一时之间,整个餐厅被笑声充斥,其乐融融,欢乐无限。
生活嘛总要有甜有涩,才算完整。
所以当卉姨宣布了一件事后,我原本飘拂的心也沉寂下来了……
她说:“心心呀,等你邺辰哥顺利接手公司后,我和你叔叔就可以退休了,我们准备去加拿大开个农场养老,还可以和你妈妈闺蜜相聚,以后你就和邺辰哥一起生活。
从今天起你们要适应彼此的存在,相互关心,彼此照顾,张姨以后也会留在这里继续照顾你们生活”。
“什么”!我惊叹道。
我偷偷瞄了一眼齐邺辰,发现他冷俊的脸上也出现一丝裂痕。
但他终究只是站起身疏离地说:“你们开心就好”。
我理解他的淡漠,从某些角度来说,我和齐邺辰有着相同经历的,从小就离开父母,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别人,也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这些改变,都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的。长大后,走过了,学会了冷暖自知,明白了小心翼翼,懂得了保护自己。
只是,把人情冷暖看淡,把世态炎凉看浅。不亏待每一份热情,不讨好任何的冷漠,不挥霍信任,不怠慢自己。以适合自己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
四个月后,我去机场送别卉姨,飞机呼啸着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仿佛我的也心变得空荡。我淡然的看着机场中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悲欢离合,心情麻木而沉重,我无法阻止他们的离开,只能强颜欢笑祝福他们平安到达。
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感叹自己没爹疼没妈爱的,好不容易有个疼我的干妈还半道跑了,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迷惘和不确定。
卉姨他们走了以后,我就尽量避免和齐邺辰见面,其实他刚接手公司忙的也是昏天黑地,根本也见不到人影。
我呢早出晚归,回到家吃完饭就躲进房间里写作业,其实碰面的机会很少,如果不是卉姨不允许我住校,连一些免不了的见面都能回避掉。
但我觉得这样很好,省去了见面时的尴尬。
周末,回到家就听张姨说齐邺辰今天晚上又不回来吃饭了,我就直接扑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找到一档真人秀的重播,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正看的起劲,突然觉得身边多出个人影来,抬头一看,齐邺辰正站在沙发旁边低头蹙眉看着我。
我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有些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哥你回来了,今天不是说要晚些回来吗?”
他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好笑地看着我着:“提前解决了就回来了,你很怕我吗?”
“嗯…哦不”
“呵呵…不怕就好”
“高中学业紧张么?“
“……还行。”
“会不会有压力?”
“……压力肯定有一些。”
“每天放学后,作业多么?”
“多。”
“考大学有信心么?”
“……一般。”
“嗯。”
我“……”
可能是公司逐渐上了手,我常常能看到齐邺辰,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他回家的时间也逐渐规律起来,见到他也不会再觉得尴尬,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
原本以为卉姨走了以后我的人生就实现了自由,没想到齐邺辰更是个对别人有超强控制欲的支配狂,对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人在一定程度上绝对支配,不允许有意外或者有其他差错,他作出的决定更是不允许别人违背,骨子里并不像他的外表温润儒雅,其实很霸道。
比如我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要向他报告我已经到家了,没能按时到家,也要说明原因。如果我哪天忘记了,他会毫不留情地扣掉我整月的零用钱,还要写检讨…第二次如果我忘记了,就要被扣掉双倍的钱。
我找他谈判,说那些钱都是我妈给的,他没有权利克扣。结果他说你可以让阿姨来跟我谈……
想和同学出去逛个街或者看个电影必须跟他提前报备,还要告诉他是哪位同学,男孩女孩。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管理公司,居然有时间管我这些闲事。
我喜欢唱歌,所以在寒暑假的时候和几个有同样爱好的学长,会排练些我们自己喜欢的歌,同时也会排一些受大众欢迎的流行歌曲,因为大家水平也还不错,有时会被邀请参加一些音乐节。
齐邺辰知道后,他并没有直接反对我去参加活动,但我每次去排练的时候他都要跟我一起去,而且不允许超过两个小时,时间一到他根本不顾我们练习完没有,拉着我就走。
即便他没时间,他也会让司机强哥陪着我,强哥也如他一般的操作。
时间长了学长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觉得打乱了大家的节奏,耽误了进度很不好意思,就主动退出不再去排练了。
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我去找齐邺辰,说他就是故意这样做让我觉得在乐团里呆不下去的,可是他毫无愧疚地承认了,并且他不希望我再继续进行这些他认为的小孩子的玩意。
我质问他凭什么这样管我,卉姨也没有像他一样专制霸道,再说又不是我的亲哥哥,即便是亲哥哥也不能操控我的人生。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齐邺辰发脾气,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发起火来格外地可怖,两片嘴唇抿成刀锋般锋利的直线,盯着我的冷眸又似南极寒冰,看上去特别冷酷。
“有胆你再给我说一遍!怎么翅膀硬了,不能管了?如果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就别怪我打烂你的屁股,你现在就好好学习,不许每天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考不上大学有你哭鼻子的时候,检讨书一万字”。
“你…你家暴,凭什么你让我说我就要再说一遍…”
我没有那么蠢,再刺激他真挨顿打吗。
将来一定要把录取通知书拍在他的面前,不让他小瞧了我。
这天我正趴在二楼露台的小圆桌边绞尽脑汁解一道几何题。
忽然背后有人似是怕将我吓到,开口时,声音刻意放轻了,“需要我帮忙么?”
听到声音,我眼珠子定了定随后把试卷往一边推了推,抬头看向齐邺辰,“怎么解?”
他扬扬眉,走到我身边,坐到我旁边的椅子里,从我手里拿过铅笔,欻欻就把解题过程和答案给解出来了。
我看了看试卷,再看了看他,嘴角轻抽。
不信邪的又翻出之前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道难题,“这个,不会。”
他把题目浏览了遍,扯唇,盯了眼我,便又欻欻开始答题。
我目不转睛盯着,等他写到自己不明白的步骤,便会问一嘴。
他用最简练也最易懂的方式与我解释。
解题完,我特意翻出答案对了对……
无疑的,他解出的答案是对的!
我惊奇的盯着齐邺辰,“你也太厉害了吧!”
他拍拍我的头,“下楼吃饭。”
“你物理怎么样?这道会吗?”
果然,没两分钟就解答出来了。
“如何?”
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啧!”
齐邺辰皱眉,“你一个女孩子这么粗俗!”
我撇着嘴哼唧,“我就是这么粗俗怎么地!”
“找打!”
“暴君…”
在他还没碰到我的时候,一溜烟地跑到上冲他做了个鬼脸,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时光如梭,三年弹指一挥间。
“喏。”秦雅将一只折叠成桃心的信笺大喇喇的拍到我的课本上。
我翻了个白眼,拨到一边,眯眼看着秦雅,哼道,“说吧,这次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呃……
秦雅讪笑,“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帮我抄笔记,哈,哈哈……”
我嘴角抽搐,“区区笔记就把你给收买了,还能不能有点追求了?”
她耸耸肩,“有人帮忙我还不接着呀?”
“下个礼拜音乐嘉年华,你前两次都没去,这一次你不会也不去吧?”秦雅把下巴搁在我的胳膊上,哼哼的看着我道。
我盯着她看了会儿,忽地叹了口气,“这个我自己做不了决定,得回去请示上级领导。身不由己啊。”
“可怜的娃啊。”秦雅深表同情的看着我道。
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我和秦雅朝教室门口走
“叶心心。”
我们双双停了下来,回头朝后看。
看见一位穿着干净白t恤和休闲裤的清秀少年,英俊帅气的脸颊颧骨微红。
我认得他。
耿浩扬!
三班的班长,兼学校篮球队队长,学校无数少女少……年暗恋的对象。
事实上。
我和秦雅偷偷去看过
扣篮的姿势帅翻!
只是……他怎么,认识我?
我茫然的盯着他,“你,叫我?”
他好似提了口气,朝我们这边走来。
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我呼吸微微屏住。
疑惑的看着他,“有事吗?”
“我叫耿浩扬。”他微微握着拳头,似有些紧张。
“我知道。”我对他笑笑,“耿浩扬这个名字在学校,应该没人不认识吧。”
岂料,我一句寻常的话,却叫他的俊脸一下子红了个透,连带着耳尖都红红的。
那样子,莫名让人觉得有点萌。
他挠挠头问“下礼拜的音乐嘉年华,你,会去么?”
“我……”
“去去,当然要去。”
刚开口,就被秦雅截了话。
我抽了抽嘴角,回头瞪她:你明知道我哥不许我参加!
秦雅对我吐吐舌头。
听到我会参加,耿浩扬欣喜地道“那我们到时候见。”
“我……”
这回,还是没能让我把话说完,他便转身从教室后门离开了。
“心心,你说我怎么感到了一丝“甜”的气息。
我咬牙,双眸瞪着秦雅,“哪来的甜!还有,谁让你跟人说我要参加嘉年华的?你明知道我哥不许。”
“你回去跟你哥撒个娇,卖个萌,你哥说不定吃错药了就同意。
“你才吃错药了呢!”
“看你,我说你哥,又没说你,至于这么维护他么?”
“他是我哥!”
“……”但人家可没拿你当妹妹看,他拿你当……
“拿我当什么?”
小亚没在说下去,拉着我往教室外面走。
回到家张姨高兴地告诉我齐邺辰出差回来了,正准备上楼找他,一抬头看到他正朝楼下走,“张姨我出差的这几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齐邺辰一般这么问的时候,都是特指。
特指我叶心心
张姨回道,“心心很乖。”
“乖…”
齐邺辰步伐微顿,轻瞥向张姨,“她乖”。
张姨抽了抽嘴角,“是,是挺乖的。”
齐邺辰眯了眯眼,继续朝楼下走,“您去休息吧。”
“诶”张姨应了声急忙走开了。
我“…”
看着齐邺辰不再追问了,我才微松口气,朝着他走了过去圈住他的胳膊。
“哥,你今天回来为什么昨天没给我打电话?”
“谁说我没打,你去问张姨”。
“……”我愣住,直直盯着齐邺辰,不确定的小声道,“打了吗?”
“给你打电话你都睡得像只小猪,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嘴角抽动,慢慢将胳膊抽出来,伸手悻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嘿嘿。”
齐邺辰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在家时,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餐厅,陪我用早餐。
我用筷子插着一个包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眼睛在对面看报纸喝咖啡的齐邺辰身上转悠。
“有什么话就说。”低沉的男声冷不丁响起。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没把筷子上插着的肉包子给抖下去。
齐邺辰从报纸里抬起黑眸,那不动声色的样子,最让我心口发毛。
吞了吞喉管,我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做祈祷状抵在下巴处,眼巴巴的瞅着齐邺辰,小声道,“哥哥,我想参加周末音乐嘉年华。”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我。
“哥,我都快18岁了,这次你就让我去吧,好么,求求你了”。
他淡淡地盯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有戏的时候,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没得商量”
“暴君”
我气呼呼的干瞪了他一会儿,发现人家压根懒得理我,顿觉无趣,哼哧的起身,就要离开餐厅。
“把你盘子里的早餐吃完,牛奶喝光。”某人慢条斯理道。
我握了握拳头,一屁股又坐了回去,直接用手抓起一个包子往自己嘴巴里一顿塞,活像包子跟有仇似的。
齐邺辰看着我一边忿忿的吃早餐,一边用发红的眼睛瞪他。
眉心微蹙,抿着薄唇,漆深的眼眸轻敛着,让人辨不清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回到学校,我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拿着笔戳着课桌。
秦雅看到后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怎么啦,无精打采的,昨天你不是说回去请示上级领导么怎么样,上级领导批准你参加嘉年华了么”
“唉”,我长叹一声。
“得嘞,看来是上级领导没批准啊。”
“我就弄不明白。我哥他为什么就是不同意让我参加嘉年华这类的活动”。
“不止不让你参加嘉年华这类活动,就连平时你跟我单独吃个饭看个电影都得跟你家哥哥请示。心心,你哥简直是要把你掌控在他的手掌心里,就算给你插上翅膀,你都飞不出去那种。”
我舔了舔嘴唇,小声道,“也没那么夸张。”
“呵呵。”
晚上我背着书包回到家,本以为齐邺辰这个点还在公司没回,却不想刚进家门,就听到一道细软的女声从客厅里传来。
“辰哥,你昨晚就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一听这道声音,我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
梁青媛,华晶珠宝公司总经理千金,传说中的商界美人。
我瘪了瘪嘴,在玄关处换了鞋,路过客厅时目不斜视的朝二楼走。
“心心,你回来了。”
梁青媛“温柔”的声音从后响起。
我无奈地双眼往天花板微微一番,笑着转身,看着朝我走来的梁青媛道,“青媛姐好。”
她柔笑着伸手握住我抓着书包袋的手,“才几天不见,心心越发水灵了。”
我笑笑,没有说话。
“还背着书包呢,多重啊,快放下来。”说着就要伸手将我肩上的背包带取下。
”青媛姐,不好意思啊,我内急,真的憋不住了。“我转身,蹬蹬蹬的往楼上跑去。
“辰哥,看把这孩子急得。
齐邺辰撇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回到房间,将书房往书桌上一放,便开始脱校服,准备换上家居服。
刚将衬衣上的纽扣结完,准备脱下,卧室房门被猛然从门外推开的声音蓦地响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脱了一半的衬衣给提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揪着衬衣两边,慌张的回头朝门口看。
”怎么不锁门“
齐邺辰皱眉说完,砰的关上了门。
我看着门板颤了两下,羞得蒙住了发烫的脸。
换好衣服我在床上坐了会儿,感觉脸上热度散了些,才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朝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齐邺辰。
我从房间出来,朝左手边的房间走了过去。
我去齐邺辰的房间,向来没有敲门的习惯,不过今天,我抬起手轻叩了两下房门。
“进。”房间里传来男人沉沉的嗓音。
吐了口气,才握住房门把手,将房门拧开,脑袋往门缝里探了进去,嬉皮笑脸的看着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男人,“哥,我可以进来吗”?
齐邺辰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下,冷哼,“你什么时候进我房间问过我意见”
“嘿嘿。”我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从门里挤了进去,蹦跳着朝他靠近。
齐邺辰看到我过来,不动声色将香烟碾息,冷眸半眯盯着我。
走过去习惯性的挽他的胳膊,把脑袋往他胳膊上靠,齐邺辰抬手抚了抚我的长发,低哼一声,屈指弹了下我的脑门。
“痛。”我蒙住额头,委屈地看着他。
齐邺辰嘴角嚼着若有似无的浅笑,静静的看着我。
“青媛姐走了”?
“嗯…”。
“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不能”齐邺辰果断道。
我眼角直抽,又泄气又愤懑的盯着他,“我还没说呢。”
“不必说。”齐邺辰收回手,将双手冷酷的插在质地精良的西装裤里。
万念俱灰
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自从齐邺辰拒绝我的诉求开始,我便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演”生无可恋“,整个人软踏踏的,没精打采。
齐邺辰也不知道看出我的不满没,反正那张冷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越看我越郁闷。
第二天吃完早餐,我从餐桌下来,对齐邺辰来个九十度鞠躬,说,“哥哥,我去上学了。”
没想到他也从位置上起身,看着我,“我送你。”
我一顿,毕竟离某人最近一次亲自送我去学校,还是这学期开学的时候。
我忽然之间就忘了那点小不快,雀跃不已。
走到门口时,张姨将我的书包送了过来。
齐邺辰伸手接过,对傻乎乎盯着他看的我说,“换鞋。”
“噢。”我吐吐舌头,换鞋的动作都欢快起来。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我看着齐邺辰道,“哥,我走了。”
齐邺辰点点头,将书包递给我。
我笑着接过,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可手臂却蓦地被从后拽住。
我愣了愣,疑惑的回头看他。
他柔和地看着我,“放学我来接你”。
今天待遇不要太好了。
下车后,我站在路边,看着齐邺辰的车子驶远,直至再也看不见,方转身朝校门口走。
“叶心心”。
我停止往前的步伐,转头看去。
便见耿浩扬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拖着一只篮球朝我小跑而来。
俊朗的面庞扬着腼腆的笑,“又见面了。”
我些窘迫,“快迟到了,我们进去吧。”
“好啊”。
耿浩扬在我们高中,绝对算得上风云人物。
他俊逸非凡的外表和运动全能是他受欢迎的其中两个原因,还有就是他超高的智商和优异的排名。
我们一班在一楼,他的三班在二楼。
在教室门口,我停下脚步,对耿浩扬道,“拜拜。”
“我,我看着你进去。”他脸又红了,看着我结巴道。
我盯着他脸上的红晕,只觉好笑,嘴角不自觉扬起,对他挥挥手,走进了教室。
“什么情况啊”秦雅看着我道。
“什么什么情况”。
秦雅啧了下,“你跟耿浩扬,你们俩怎么回事”
“在学校门口碰到,就一起走了。”
“就这样”秦雅抽抽嘴角。
“嗯。”我点头。
“不就顺路一块走了一走,耿浩扬至于兴奋成这样,真是看不懂了。”
下午的体育课,简单的准备运动做了后,体育老师便让我们解散,自由活动。
“走,请你吃雪糕去。”秦雅勾着我的胳膊,豪气说。
我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她说什么,我也没接话。
从小商店出来,我们人手一只雪糕,手挽着手沿着学校小路走。
“周五嘉年华你到底去不去啊”?
我脑子里闪过耿浩扬腼腆的笑容“我想去啊。”
“想去就去呗。”
“我哥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秦雅想了想,偏头看着我,“我有一个办法,要不要听听看。”
“什么办法”?
秦雅冲我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我眼角抽了抽,但还是把耳朵递了过去。
“怎么样”?
“要不试试”。
放学后齐邺辰来接我,为了感谢他,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他准备爱心晚餐。
“张姨,您别进来,我自己可以搞定。”
我笨拙的拿着菜刀,一下一下小心切着砧板上的生姜。我准备给齐邺辰煲个营养汤,再弄一个凉拌菜。
“做什么”
“啊”
“该死”
齐邺辰两步上前,将我手里的刀截过,往流理台上一扔,握住我的手,眼眸扫过我手指指腹上不断涌出的血沫时迅速沉了下来。
我缩着肩小心的看着他。
我刚才也是被他突然的出声惊到了,拿着菜刀的手一抖,就切到了摁着生姜的手指。
齐邺辰眉头皱得能夹断苍蝇腿。
张姨赶紧拿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将医药箱打开,递给齐邺辰。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
但他处理得极为细致,清洗消毒,抹上药膏,再用创口贴贴上。
“以后别进厨房了”。
“我还要给你煲汤呢。”
“哼,混着你血的汤”
“我是因为,因为第一次做,多做几次不,不就不这样了么。”
齐邺辰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盯着我,盯得我后颈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抽着嘴角道,“我不进厨房了还不行么。”
我最怕他不说话就这么冷飕飕的盯着我的时候。他要骂我几句,瞪我两眼,我还能接受点。
听到我这么说,他沉沉绷着的脸庞才微微缓和了些,看了眼我包着创口贴的手指,“疼不疼”
“不疼了……”。
周五我按照小亚说的,告诉齐邺辰学校临时加了两节晚自习,偷偷溜去了音乐嘉年华。
“嘿,你来了。”
刚到,一身白衬衫和黑裤子的耿浩扬便笑着朝我小跑过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脸红。
“去那边坐吧。”
在他切切的目光注视下,我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露出两颗憨憨的虎牙。
“你怎么穿着校服啊”
呃
“嘉年华不可以穿校服么”
他有模有样的从上到下扫了眼我,末了,用一副少年老成的口吻严肃说,”我觉得可以。“
“噗”
“心心,我看到熟人了我去打个招呼”
“哎,你等…”我还没说完秦雅甩开我手跑远了……
我只好和耿浩扬先去找位置。
找好位置刚坐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冷不防从旁边传来:“你同学?”
我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转头看向坐在一侧,气场全开的冷酷男人,“哥,哥哥”惊得我说话都结巴了。
齐邺辰坐在座椅上,长腿微微分开,眉眼颜色坚硬,凝视着我的寒眸深如浩渺大海。
我突然觉得空气都不那么顺畅了。
所以说,人真的是不能做亏心事。
“嗯。”我点头,舔了舔唇,屁屁一点点往座椅下沉。
“一个班的”
“不是”。
“您好,您是心心的哥哥?我是她同学耿浩扬,我是三班的。”
齐邺辰冷眸盯了一眼他:“没问你”!
声音莫名沉了一度。
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齐邺辰站起身向外走去,我只能对耿浩扬说了句抱歉,就乖乖跟着走了。
“喜欢这样的男生”?
车子在公路上起码行驶了十分钟,才响起齐邺辰分辨不出的淡沉嗓音。
我一愣,莫名的看向他。
“喜欢他”?
听他这么问,我的脸上不自然划过一抹霞红。
“哥你别乱说,我才多大啊。”
“再过三个月,你就十八了。”
我有点害羞,没有说话。
齐邺辰语气忽地冷厉,“周五之前,检讨书,一万字。”
我“…”
这话题的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哥哥”
“两万”
我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我蒙脸,想哭
吃完晚餐,我便回到自己房间,坐在课业桌前,从抽屉拿出一本全新的作业本翻开,随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开始埋头写检讨书。
没一会儿,我便从善如流,洋洋洒洒的写出了一千字的检讨书。
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快
答案只有一个。
检讨书写得太多,已然写出经验来了。
夜里十一点,经过漫长的四个小时,我的一万字检讨书终于问世了。
将笔飞进笔筒里,揉了揉酸疼的右手手腕,伸了个懒腰,起身,拿着一万字检讨书离开房间,去了隔壁房间。
现在这个点,一般来说,齐邺辰是没有休息的。
我仍旧忘了敲门,直接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哥,咦”
走进去,发现齐邺辰并没有在房间。
难道在书房?我刚要转身离开,去书房。
便听到哗哗的水声从洗浴室传了出来。
原来在洗澡
我睁大眼朝洗浴室的方向看了看,随后关上门,一蹦一跳到中央那张大床上,往床上一扑,将手里的检讨书铺在床上翻开,开始欣赏自己的文采。
洗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止。
我忙从床上爬起来,乖巧的在床侧站好。
毕竟待会儿齐邺辰出来看我态度这么好,检查检讨书的时候说不定就没那么严格了。
刷
洗浴室的房门划开。
“哥”
我刚叫了一声他,所有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
见鬼似的盯着出现在洗浴室门口的齐邺辰。
此刻的齐邺辰,全身上下只围了一件短小且薄的浴巾,浴巾下摆看看到他膝盖,浴巾下露出的两截小腿,遒劲有力。
而我的视线不受自己控制的往上游移,最后定格在他拥有八块腹的腹部,以及那两条性感人鱼线。
在心里默默感叹。
我家哥哥简直比那些t台上的男模还要好看。
未来的嫂子有福了
咳咳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我心里猛地咳嗽起来,一张脸也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
他看到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淡然的从洗浴室出来,走到床边,抓起床上的黑色睡袍套在身上。
“这么晚不睡,跑来干什么”?
我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蓦地吸口气,想起来的目的了。
献宝似的将手里的检讨书笑嘻嘻的递给齐邺辰,“哥,检讨书,我写好了,给您过目下。”
他从我手里接过翻开,一页一页的阅览。
我嘴角抽了抽,心说:哥,一个检讨书而已,其实可以不用看得这么认真的。
我写了四个小时,而齐邺辰只用了不到四分钟便阅览完毕。
“手酸不酸”?
“那,我的检讨书算过关了”?
“嗯,再犯,翻倍”。
嘉年华之后,班里的学习氛围忽然便紧张起来,班主任以及各任课老师,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课堂上说些高考何等何等的重要,高考就意味着第二次投胎云云。
而且,班主任已经在组织班里的班干部商量周末补课的事了。
“至于么这不才高三上学期么”
秦雅看着桌上一堆的试卷,无比抓狂。
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现在都这样了,下学期我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疯狂。”
晚上放学回到家,不想却在客厅看到齐邺辰。
“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公司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齐邺辰柔和地看着我说“再过一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想怎么过。”
我怔了怔:“随便过过就行了。”
“十八岁成人了,我想给你办个生日宴。”
“不要哥哥,我就和你一起过一个简单的生日就好,现在学习正紧张,我不想做其他浪费精力的事情。”
他定定看了会我,然后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就哥哥陪你过。”
到了生日这天,晚上放学回家,正准备去看张姨都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忽然,齐邺辰低醇的嗓音从头顶洒下。
我微愣,抬头看去。
齐邺辰站在书房外的走廊,垂眸凝视我,“上来。”
我瘪了下嘴巴,点头。
他扯了扯唇,转身进了书房。
看着他走进书房,我这才移步朝楼上走了去。
我走进书房,齐邺辰站在书桌后眸光浅柔的看着我。没说话。
待我靠近书桌,他朝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我微怔,懵懂的看着他的脸。
“嗯”齐邺辰挑眉。
我鼓了鼓嘴巴,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里。
他紧紧握住,牵着我绕过书桌走到他跟前。
我有些局促,睫毛闪个不停,“哥,你让我过来,干嘛”?
“有个东西给你。”他说。
“什么东西”?
随即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心形的吊坠,帮我戴在脖子上。
如牛奶般白透,小拇指大小,很精致,不会显得很夸张。
而串联着吊坠的银白色链子,很细,既时尚又不乏淑女。
“很漂亮”。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红着脸,看向他。
“十八岁生日礼物。”他抚着我颈上的链子,说。
平素总是冷硬抿着的嘴角亦微不可见扯开了一道弧度。
“喜欢吗”?
我鼻头有些酸涩,囔囔道:“喜欢,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伸手把拉我进他的怀里,体贴的拍拍我的背:“傻丫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这天晚上吃完饭,我正要上楼去看书,许久未曾出现在的梁青媛却来了。
其实吧,她来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竟然挑在我哥不在的时候过来。
而且她一见我,就相当热情,抓着我的手就不放。
好吧,其实我面对她,一直心里就怪怪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是没法喜欢。
“要准备期末考了吧”
我点点头,从她手里抽出手。
“复习怎么样顺利么”?
“挺顺利的。”
“也是,你这么聪明,区区期末考又怎么会难到你。”
我干笑,跟她真的没话聊。
“考试完还待在家里吗,不准备出去转转吗?
“在家待着挺好。”
老实说。
我也并不觉得梁青媛跟我很有话聊。
“下学期是高中最紧张的一学期,开学后就没时间玩儿了,没想趁这个寒假出去旅旅游吗”?
“旅游的事,还是等到下学期高考以后再说吧。”
“心心,你准备考哪所大学?本市还是外地的?”
“本市的吧,也有我喜欢的还不错的专业。”
“那你考了大学还住你哥哥这里?”
我点点头茫然地说:“是啊,这是我的家呀。”
“呵呵,傻丫头,你哥哥结婚呢,你还跟他一起住,别怪我多嘴呀,结了婚谁不想二人世界呢?”
原来她是怕我影响他们俩的二人世界,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来了,可我哥还没说娶她呢。”
我干脆低着头不说话,但是我简直要对梁青媛刮目相看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梁青媛的话竟然这么多,抓着我硬是说了一个晚上,她今天是存心过来挑战我的心脏承受能力吧。
本以为她会等某人回来,不想,都到了十点了,她却提出要先走了,送走了她,我抱着书几乎瘫软在了沙发上。
齐邺辰一直没有流露出心思,梁青媛是着急想要逼婚了?
齐邺辰无疑是优秀的,他的优秀配上他自身的清贵优雅,以及一个男人到一定的年龄阶段,乃至足够的社会阅历才累积起来的成熟和沉稳,足够让一个女人为他而神魂颠倒。
正想着心事,齐邺辰回来了,看到我在沙发上的别扭姿势,他皱了下眉头,上前,用脚踢了踢我小腿肚子,“谁教你这么坐的?”
“我这样看书不行啊”…
我把书下拉了一寸,瞅了瞅齐邺辰,咕哝了几句,乖乖坐直了身体。
张姨将他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对他笑着道,“邺辰,心心憋了一晚上了,你就让她释放释放吧。”
“憋了一晚上了,为什么?”
“晚上青媛来了,拉着心心在沙发上聊了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
“她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呀,来表达未来嫂子对我这个未来小姑的关切之情呗。”
未来嫂子
张姨…
齐邺辰…
张姨抿住唇,要笑不笑,又甚至无奈的看了眼我,摇着头,朝厨房走了去。
邺辰哥眉头拧成了“川”字了,“胡说八道。”
我撇撇嘴。
齐邺辰脸沉沉的,貌似特别不高兴我称梁青媛为“未来嫂子”,绷着两片薄唇坐到我身边,凝目盯着我。我假装不知道他在看我,继续“专心致志”的看自己的书。
他探臂将书从我手里抽了出来,一把扔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我看了眼被他扔过去的书,腮帮子鼓了起来,气咻咻的扭头瞪他,“我陪了你未来老婆聊了一晚上的天,好不容易得空看了会儿书,你又要管”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响,沉绷的俊颜忽然舒缓了,抿直的薄唇亦轻扯开了一道弧,一双深邃眼眸似笑非笑睨着我。
“叶心心”,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我忍不住颤了颤。
“你刚才书拿颠倒了”…
我瞪大了眼睛,摇摇头
我这样,反倒让他嘴角的弧大了,
我恼羞成怒,攥紧拳头盯着他道,“我故意的,看看能不能倒着背”。
“哈。”这下好了,齐邺辰直接笑出声了。
笑声醇朗,动听。
我的脸暴热,像是稍稍摩擦就能着火般。
我盯着齐邺辰愉悦郎笑的面庞,还想反驳,可又,特别喜欢他现在高兴笑着的模样。
而且,他的笑声这么好听。
我纠结了几秒,咬咬牙,狠心没再辩驳,幽幽怨怨的睨着某个笑个不停的男人。
想起青媛的话,我突然有些伤感问道:“哥哥,你以后要是结婚了,我是不是就不能跟你住在一起了?”
他冷眸轻闪,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都被抽干了,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和即将又被遗弃的茫然和恐慌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结婚以后我就要从家里搬出来,倒不如现在就搬出去,省得到时候被撵,更伤心。
我的心口蓦然像是压进了一块巨石,堵得呼吸都困难。
“不跟我住,你想跟谁住?”
就在我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时候,齐邺辰醇越磁性的嗓音从我耳廓拂了进来。
我瞪大双眼,看向他。
难道他的意思是,就算他以后结婚了,我也可以和他住一起,不用搬走?
齐邺辰温柔的看着我,“傻瓜,就算你不愿意跟哥哥住,哥哥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家里。”
“……”我的眼睛酸涩,望着他傻傻地笑起来。
我没有把梁青媛对我说的话告诉他,毕竟他俩日后若是真的结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
第二天我和秦雅去学校食堂吃完午饭正往教室的方向走。
“叶心心”
我和秦雅停了下来,回头朝后看去。
就见耿浩扬一身白色运动装朝我们这边小跑而来。
秦雅看到他,第一时间就要闪退,不过被我及时也抓住了手臂。
秦雅眼睛盯着朝这边跑来的耿浩扬,在我耳边压抑声音道,”现在是大白天,已经够亮了,再把我这个电灯泡留下来,不怕晃眼睛啊。“
“别胡说”,我拍了她一下。
“你去打篮球么”?我看了眼站在他身后不远,跟他穿着同样运动装的一群男生说。
“嗯。要去看吗”?
“不”
“去”
我拒绝的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秦雅的声音给覆盖了。
我咬住下唇,磨牙无语的盯着秦雅。
她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对耿浩扬说,“我跟心心一起去,不介意吧”。
“不会。”
我现在是骑虎难下,被这两人给“逼”到了一个不得不去的尴尬地步。
所以最后,我还是去了。
学校篮球馆。
我和秦雅坐在一堆专门来看耿浩扬打球的女生中间,尖叫声全程没断过。
“哈。心心这个耿浩扬还不错。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给他个机会”?
我认真地看着秦雅道:“小雅,我现在不想想这些。耿浩扬很好很优秀,但是,我真的没打算现在就谈恋爱,你明白我说的吗?我现在想把精力都用在高考上面。”
“行了,先考大学,大学万岁好吧”
“算了懒得跟你说了,走啦……”
“喂,还没看完呢…”
高考逼近我们高中的教学又是出了名的严酷,高三每个班级教室几乎都弥漫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沉闷氛围。
到了高考前三天,我开始出现食欲不振,呕吐,以及严重失眠,做噩梦等等不良症状。
我知道自己是太过紧张,将高考看得太重,所以产生的一系列后遗症。
我怕自己考不好,怕让齐邺辰,卉姨失望。
齐邺辰发现了我的异常,当即便替我跟学校请了假,叫来家庭医生给我查看治疗。
医生看过后,说是我思想包袱太重,压力过大,因此引发身体的各项器官运作失衡,而导致身体上的一些列问题。
给我输了水,也开了药。
但要想好起来,吃药和输水只是治标。
而要想治本,主要还得靠自己调节。
医生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做不到不紧张。
医生离开不久,我便拿来错题集看出过错的一些试题。
齐邺辰端着温水进来,看到我拿着错题集看,眼眸便敛紧了。
他将温水递给我,声音温和道,“先吃药。”
我暂时放下手里的错题集,接过水。齐邺辰拿起床头桌上医生开的药,抠了两颗出来,瞥看了眼我说,“张嘴。”
我看了看他,张开了嘴。
吃了药,我立马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起放在身上的错题集,蹙着眉看了起来。
“今天不看行么?”
“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我还有许多不懂和有疑惑的地方,我得抓紧时间,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生病了”。他坐到我床边,伸手握住我一只因为紧张本能攥着的拳头。
“医生给我输了水,现在又吃了药,没大碍的。”
“听着心心,我明白你的心情,也很理解你。但是,你这样不行。”
他从我另一只手里取下错题集,将我的双手都裹进他的双掌里,耐心且深沉的看着我,“你可以做好心心,你很努力,也有实力,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担心过你会搞砸,我对你百分百的信任。”
我眼前发红,忐忑的望着齐邺辰,“你现在觉得我会搞砸对不对?”
他很快摇头,“我依然对你充满信心。可是心心,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是不够的,你得肯定你自己,你得比我更相信你自己。若是连你自己都对自己这么的不安,不信任,旁人再多的信任有何用?”“……我,我。”
我盯着齐邺辰,“我好像没有别的退路。如果我考砸了,或是没有那么理想,我就没希望,就,全完了。”
“且不论高考是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你绝对不是没有别的退路,你还有我,你还可以复读,你还可以留学,你有无数的选择。心心……”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永远……
我恍惚的看着他,“永远不会离开么?你看我爸爸,妈妈,还有卉姨,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不会”!
我深深吸气,从眼角到下颌,有道湿痕滑过。
齐邺辰腾出一只手,轻捧起我的脸颊,“心心,我和我妈都相信你。你能应付的对不对?”
听到他提到卉姨。
我鼻尖便是一涩,双眼涌出更多的湿气,声线哽哑,“对,我能,我,一定可以的!”
……
我尽全力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也感觉自己好转了许多,可晚上,还是做起了噩梦。
我先是梦到在高考场上,拿起试卷开始做题的第一道题就不会,我很挫败,也很焦急,打算越过第一题,先做剩下的题,可我发现,每一道题我给出的答案自己都不确定对错。
最后,我胡乱做完了一套试题,因为对未知答案的恐惧,我很紧张,感觉心都快从喉咙里发出。
然后我爸妈就围着我不停的争吵,他们都在相互埋怨对方,我惶恐地看着他们俩,想制止他们争吵,但是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一人一个方向渐渐走远了,我哭着喊着叫他们也都没有回头。
我张开嘴大口呼吸,真如溺水的人终于被救出那一刻,求生本能的促使下,贪婪的吸食新鲜的空气。
下一秒。
我整个人猛地被卷进一道宽阔结实起伏的胸膛,鼻息间涌入的男性气息,干冽,熟悉。
我倏然伸手揪住他腰侧的睡衣,紧紧闭着眼,更迫切的呼吸。
“心心,放轻松,放轻松……”
齐邺辰轻抚着我剧烈战抖的背脊,不住在我耳畔轻声说。
我揪着他的睡衣往后扯着用力抱他,喉咙里溢出无法压抑的哑泣,“我不行,我不行……”
“没事,没关系,这说明不了什么,我知道,你尽力了。心心,你尽力了!”
我浑身猛烈颤抖,“哥哥,你能不能抱紧我……”
他即刻收紧双臂。
“你再跟我说说那句话。”
齐邺辰轻怔,看着我的双眼印着些疑惑。
“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高考当天,齐邺辰亲自送我去学校。到了学校,他看了眼校门前打着的为高考学子加油打气的红色横幅,再扫过守在隔离线外等待的诸位家长,双眸轻眯,最后看向我。
没有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一句鼓励的言语,只与平日一样,淡淡对我道,“去吧。”
我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时,透过车窗看齐邺辰,眼神犹豫。
“……“他挑动眉毛,”怎么?“
“……哥你等我!”
齐邺辰看着我,“当然。”
“……”答应得这么痛快!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齐邺辰盯着我的眼睛慢慢说。
我心间不期然涌出一股暖意,略意外的看着他。
“你现在是我家的人,高考对你而言也算是一生中很重要的事,作为你的哥哥,我怎么能不守着你?”
我微微沉淀了下,道,“我进去了。”
“嗯。”齐邺辰语气依旧清淡。
……
我高考两天,齐邺辰整整陪了我两天。
我在考场里考试,他便在考场外静静等待。
我不得不承认,因为知道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等着我。
我的心,很宁静,很安然。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从学校内出来,第一眼望向的,就是齐邺辰的方向。
他没有下车,但车窗开着,他就坐在驾驶座,透过车窗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怎么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我开始愿意相信,忍不住想去相信,齐邺辰真永远都不会离开!
上了车。
我正要去扯安全带,一只大手比我更快,替我系上了安全带。
“你做到了心心!”
我睁大眼,就近盯着齐邺辰英俊非凡的脸庞,终于笑了出来。
“我朋友在青闳古镇开了家度假山庄,过两天我带你过去小住几天。”
“好”。
两天后,齐邺辰带着我去了度假山庄。
刚到度假山庄,我便被山庄内部,以及外围的环境所惊艳,有水,有花,有草,有植物,有山石,便连一个小小的装饰物件都显得格外的有情调。
这里的确是一个适合修身养性的绝佳之地。
山庄毗邻绿水青山,每一眼望去,每一口呼吸,都让人心旷神怡,内心安宁。
度假山庄有三层高,为了方便更好的观赏美景,齐邺辰的朋友将第三层留了两个房间空给我们。
送他的朋友离开后,他便带着我在古镇古朴清幽的小径漫步。
很久以后。
我还能想起那天早上的风,清凉,舒爽。
空气清新,甘甜。
“哥,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路过一处结着绿藤的墙壁,我突发奇想,歪头望着齐邺辰道。
齐邺辰摇头,“不拍!”
“为什么不拍?这里景致多好,现成的背景板,还是天然的,不拍张照片多浪费。来嘛?”
我拉着他的大手摇。
他不喜欢拍照,但还是同意了。
我指挥他站在墙壁前,让他摆出一个很俗气的姿势给我拍。
齐邺辰当时就翻脸了,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愠怒盯着我道,“少得寸进尺,要拍赶紧拍,不拍拉倒!”
“拍拍拍!”
我赶紧安抚这个暴脾气的男人,拿出手机,对着他速战速决的拍了张。
从我拍了照片后,我就一直抱着照片看,边看边笑。
“哥,你简直太帅了”
……
“看够了么?”
他见我还抱着照片看,跟个小傻子般,终于忍不住道。
“还没…
话还没说完,腰间一紧,他伸手将我拉进怀里,蓦地抬高我的下巴,薄唇猛然覆了过来。
我吓的呆愣在那里,再也无法继续思考,也忘记了挣扎。
开始只是单纯的唇面贴着唇面,可是渐渐的,齐邺辰便有些不满足这样的简单触碰,蓦地伸手扣住我的后颈,加深了这记吻。
我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
“心心,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可你是我哥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紧张的浑身颤抖“不,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你这样不对,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齐邺辰忽地伸手捏抬起我的下巴,眼眸深盯着我的眼睛,“打算从此以后跟我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我怔住,茫然的看着他。
“讨厌我吗?”
讨厌吗?
我问自己。
其实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
因为我,根本对他讨厌不起来。
或许齐邺辰根本不知道,他在我心里,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我喜欢你,让你害怕了是吗?”齐邺辰深深盯着我,那样锐利精深的视线,仿佛要将我灼穿。
我的心跳犹如脱缰的野马,狂乱的跳动。
我看着齐邺辰沉峻冷毅的面庞,再也无法将他说的“喜欢”想成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我知道,他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我皱起眉头,眼里霎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又把头低下霸道的吻着我,不留一丁点反抗的余地。
在我心里,他是长辈,是像哥哥一样让我依赖信仰的存在。
可是,哥哥不会像这样吻他的妹妹……
我很怕,很慌,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拉扯着我。
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
我指尖轻颤,缓缓往掌心里蜷进,“哥,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的声音很小,带着细微的抖动,望着齐邺辰充斥着哀求和希翼。
我想要回到以前。
而不是像现在……
他是我的哥哥啊,我要怎么接受?
更让我感到无力和惶恐的是,齐邺辰的执着、霸道以及强势。
我根本不敢想,这件事要是被我妈,被卉姨知道会如何。
我伸手,紧紧抓住齐邺辰的衣摆,哑声嗓音道,“哥,你永远做我的哥好不好?我们当一辈子的亲人,嗯?可以吗哥?就,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哥……”
“心心,我不想做你哥哥,我只想做你的爱人。”
回去后我就找到耿浩扬,请他假装我的男朋友,好让齐邺辰死心,因为我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转变。
当我把耿浩扬带到齐邺辰面前,介绍他就是我男朋友时,他冷冷盯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离开。
在决定这样做时,我没有想太多。
我只是希望,能回到以前。
可是他现在的反应,却让我慌了。
我忽然之间有种强烈的感觉。
我错了
我做错了
“哥,哥”
我朝他跑了过去,一只胳膊不由分说的挎着他的手臂,担心他甩开我,低低的叫他。
他没看我,但也没甩开我的手。
冷笑了声,停了下来。
“解释”齐邺辰冷邦邦道。
“无话可说”?
我说不出话
齐邺辰点点头,将我挽在他胳膊的手用力拨开。
我吸气,慌到不行,两只手并用,抱住了他的手臂,惊慌的看着他。
齐邺辰却更怒,冷眸低垂,凛冽的瞪着我,“叶心心,耿浩扬是你男朋友”?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卡在眼角,又慌又乱。
“是还是不是,说话”!
我现在不敢说是,可又不能说不是。
所以只好不出声。
而我的不出声,在齐邺辰看来,却是默认的意思。
他甩开我,大步的走开了…
第二天他就乘飞机去了宁市的分公司,整个暑假我都没有见到他。
就连我考上大学拿到通知书他也没有回来。
刚开始他去的几天我还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像是以前他出差也会有段时间不在家,可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想念他……
在秦雅的鼓励下我决定去宁市找他,其实我很惶恐不安,担心他已经不再喜欢我了,毕竟这两个月他连电话都很少打给我,即使打过来也就几句简短的话。
我没有告诉齐邺辰我来找他,下了飞机我直接打车去了他的公司,因为没有来过这个公司,前台的女孩不认识我,没有让我进去。
我只好给强哥打电话让他下来接我,强哥说齐邺辰正在开会,让我在办公室里等他。
我点点头,进了齐邺辰办公室,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我老老实实坐在他沙发上,一直等了二十分钟,他还是没有开完会。我觉得腿有点麻,便起身在房间内走动了两下。我站在窗户口,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可以看见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段。
我欣赏了一会儿,转过身正想坐回沙发,不经意在办公桌上一瞟,视线落在一个有些旧了的照片钥匙扣上,那还是两年前我拍的和齐邺辰的合照,当时我把它做成钥匙扣送给他,他还说我幼稚,我以为他随手就会丢了,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
我的眼眶酸涩不已,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正想将这钥匙扣放下之时,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推开。齐邺辰正好站在门口,他身后的一名员工正手拿文件和他说着什么。
那名员工似乎发觉到什么,从文件里抬头看向办公室内的我一眼。静默了一会儿,对齐邺辰说:“那齐总,我明天再来找您谈这个项目的事情。”
齐邺辰嗯了一声,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反手将门给关上后,便伸手松开劲脖的深色领带,他目光落在我手上的钥匙扣上。
齐邺辰问我:“这枚钥匙扣,你应该不陌生”
他说完这句话,又解开衬衫几颗扣子。
我说:“这是我送你的。”
他听了,踱步朝我走来,从我手指上拿过那枚钥匙扣,他说:“没错,是你送我的。”
“我昨天还在想,如果我不回去,那个傻丫头会不会想起我,来找我?我等了你两个月,快要等不下去了…我很生气可又拿你没有办法,后来我想如果你一直没来,我回去后该怎么样把你从那个小男生身边抢回来。”
齐邺辰一把握住我手,将我往他怀中一拉,我的脸便埋在他胸口,他的手在我松散的头发上抚摸了两下语气极其温柔的说:“心心,这段时间你过得很好吧,可我过得不好,我每天都在想,你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没有想我,每一分,每一秒,连看份文件脑海内都莫名奇的浮现你,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呢想过我吗?为什么来找我?”
我静静的伏在他肩头,感觉他气息声很大,也没有挣扎,而是随遇而安,任由他这样抱着,脑海内其实空白一片。
我说:“我过得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走了以后我很不习惯,我…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可你一走就这么长时间,你不回来我只能来找你了,哥,耿浩扬不是我男朋友,我骗你的。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害怕别人议论我们,害怕卉姨会怎么想…你能明白吗?”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怜惜地说“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我眨了眨眼,将卡在眼眶的眼泪眨出来,盯着他,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出了那句我一直想告诉他的话,“齐邺辰,我好想你。”
齐邺辰看着我,清俊的面庞微微闪过可疑的红晕,“我爱你,心心”。
幸好。
幸好我没有错过你。(完结)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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