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姨妈是山西孝义市南辛庄村人,今年71岁,是母亲姊妹五个中最小的一个。她中等身材,柳叶眉、瓜子脸,不胖不叟,两鬓有些斑白,一副慈祥的面孔,使人感到和蔼可亲。姨妈虽然上了年纪,但年轻时的机敏秀气,时尔还能显露出来。
那年,小姨高小毕业,母亲说,姊妹里头还是你小姨有文化,其它姊妹因生在旧社会,兵慌马乱,战争不断,再加上家庭贫穷,我们哪能读得起书呀!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天,家里接到姥姥家寄来的信,打开一看,有一张小姨和姨夫的定婚照片。举目细看,用现在的话说,姨夫是高、大、帅;小姨秀气的脸上,稍带羞色,脉脉含情。信上说:小姨定婚于本村董家大户,名叫董成斌,现任生产队会计,本人思想进步,人品好,他俩是自由恋爱,双方老人也都同意。
那时,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人们都很贫穷。我家因姊妹多,父亲月工资才30来块钱,生活更加拮据。小姨时不时给我家不是邮来粮票,就是寄来现款,不断地接济我们。每次母亲老家探亲返回时,姨妈总要给母亲大包小包的拿些软黍面啦,小杂粮等老家的特产,还要亲送介休车站,买好车票。母亲不要都不行。我们回老家,每次都是在姨妈家待的时间最长,把坑提前烧得暖暖的,拿最好的被褥叫我们盖。有一次,我和二弟回老家,在姨妈家吃午饭,给我弟兄俩做得是白面面条加大肉,而她一家人吃得是高粱面擦圪蚪。
每提起此事,母亲总是感激不尽,说我姨妈真好,你们长大后,一定要给以回报。母亲在重病期间还反复吩咐此事,我们儿女将这事牢牢铭记在心。
姨妈不仅对人特别好,而且善解人意,能说会道的嘴,特别善于做人的思想工作。邻里反目、夫妻不和、亲朋别睦,都离不开她地劝解。说话时看着你的眼睛,揣摩你的心理, 用言婉转和气,旁敲侧击,再 大的心里疙瘩,经她一番劝解,都能迎刃而解。
记得有一次,妻子和母亲因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那天,姨妈从老家来闻喜探亲,正好在我们家。她把妻子和母亲叫到一块,和言悦色地说,妻子怎么怎么能干,平时对母亲也十分尊顺。转而,又对母亲说,婆婆把媳妇当亲女儿看待,人心换人心,半斤换八两。人生活在茅盾中,有时,自己的嘴还咬自己的舌头哪!经她苦口婆心一番劝解,婆媳茅塞顿开,握手言欢,和好如初。
去年6月11日是姨妈的七十大寿,我们弟兄四人,买上礼品,手提蛋糕,亲赴孝义,给姨妈祝寿。看到姨妈带病消瘦的身体,目望多年不见的亲戚,我感慨万千,浮想联篇,幕幕往事,彰显心中。那年,我刚上小学。姨妈给我买的笔记本、买的铅笔,嘱咐我好好学习,长大后,回报社会,回报父母;我结婚时,姨妈买上毛毯、时髦被面,亲赴婚礼。回想往事,油然想起已去世的母亲,悲情四起,泪眼婆娑。以前,回老家探亲,皆由母亲带队,这回唯缺她人,见姨思母,触景生情。此时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的闸门,到无人之处,美美渲泻,真可谓男儿有泪不轻弹。
翌日清晨,用毕早餐,临别之时,姨妈、姨夫,泪眼汩流,一送再送,车已走出好远了,他们还在目送着我们。
再见了,我的姨夫姨妈,再别了,生我养我的故土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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