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散文)
文/慧勇
我穿行在雨中。骑着一辆最少三十年的破自行车。在黑夜里,我像一截木头,漂浮在水上,极力向岸边移动。岸是一道一道的黑,是一块一块的虚空。眼看到了到了,就又撕开一个口子,把我掩进去。不知道这样的跋涉到啥时候才是个头。恐惧有时会像蛇吐出信子,烧糊这个夜空。
这也是我以后很少下水的一个原因。水对我来说是漫长的。我原以为日子漫长,我总长不大。但现在看,日子比大人燃一支香烟都容易弹掉。吸一口,日子就走一截。你还不敢猛吸。就这么多日子,你得在满足欲望和均衡着过之间,小心地计算。否则,你会很挫败,面对一段毫无用处的烟屁股,你只有眼睁睁地,看它被扫进垃圾堆。
我只是看水。水流有水流的道理,水歇有水歇的理由。我不知道,水是不是喜欢我去看它。因为我听不到它拒绝的声音,也听不到它招呼的声音。水的最大特点是有话不说,但又特别有想法。小时候,我也学会把话闷在肚里,水平浪静,一点涟漪都没有。大人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是的。我很久很久都不敢说话。我见人不知道说啥。我怕人家笑话我。我只会低着头钻在人堆里,看着像玩蚂蚁icon,实际上是偷听大人说话。说话,多少年都像一具棺材搁在眼前,一张口就想到死。
那些年,父亲在外地教学,妈妈一人领着我们在家种地。那个雨夜,妈妈被人打倒,她被哭声推到井边,然后被一群小嘴抢在井口之前咬住。妈妈说,去叫你爸爸。她指着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我走过。爸爸拉一车煤。他的汗味让我像狗一样,认识了这条道路。但是,今天是个雨夜,雨是不是早就把他的汗味给冲净了。我没多想,得赶紧去找爸爸。我怕妈妈死。妈妈离死,只隔着一群哭声。
多少年之后,在忆起一段往事时,我就会想,人是长大的吗?其实,人和岁数没有关系。人只和见识有关系。人是骂大的,是打大的,是吓大的,是一个一个黑夜里,让噩梦给喂大的。
在我的许多年数里,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没有打开的核桃。浑身沟壑,貌不惊人,看着很硬,其实不知内里是什么货色。突然有一天我就开窍了。是妈妈被人打了,还是我被人打了。反正是拳头砸开了我丑陋的硬壳,然后就什么都懂了。
现在逢见雨夜,我仍会颤栗。白天下雨,我喜欢钻进雨里。在雨里,我会喊,会唱,会把雨一条一条缝缀到我漏洞百出的心上。但夜里不行。夜里听见雨声,我的身就扭成一蛋,像个虫正在爬的时候,天上突然降下一个大拇指,我必须先把自己封锁起来。也不能做梦。梦里有井,有坟地。有无边的水。我不知丢了什么,到处找,然后一身冷汗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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