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可是父亲仙逝后，总觉得他还在，我们兄妹6个生活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二姐曾经问我：“爹走的时候，怎么一点也没嘱咐咱好好待妈？”我说：“爹相信咱，肯定会照顾好妈。”我是真的觉得，父亲在看着我们，我们对老妈怎么样，他都知道。
我对父亲的这种“感知”是什么呢？父亲这种形式的“存在”又是什么呢？难道不是灵魂吗？我说不清楚。
回家的路
有一次回老家，在小哥嫂的3间正房里——父母的老住房，?也就是我们兄妹6个出生的地方。东边3间正房小哥嫂住着，西边接了2间房父母住着，原来还有3间西厢房和3间南道厅，后来都拆了。那时父亲已仙逝数年了，老母亲还在。记得那天晚上，我在小哥嫂家里，站在正间地上和哥嫂说话，这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父亲进来了。爹还是那个样子，我这个老生闺女（家里排行最小的女儿，在家里一般比较得宠，有父母和哥姐疼爱）回来了，爹从心里欢喜，眼睛里都是笑意。
是父亲的灵魂回家了，还是我对父亲的感情太深而造成了这种错觉呢？?我觉得很温暖，就像父亲活着一样，一点也不害怕。
父母双亲去世后，安息在村北的双山，这是一处常年被苍松翠柏掩映、地面铺着厚厚一层青草或落叶的离村庄不远的小山。小山四周被麦田、果园和菜园环绕，南面还有一座小水库。父母和两个哥哥及二姐家的果园和菜园都在这附近。
双山安葬着很多乡邻，父母墓碑周围都是熟人，有和父亲有共同爱好的京剧票友，还有晚年经常来家里和父母拉家常的老街坊，父亲的三个哥哥，也就是我们的三位伯父也都安葬在这里。所以，父母并不孤单，他们并没有离开。
父母在的时候，每次我回家，都是两位老人的节日。他们提前好几天就开始买东买西，准备各种好吃的饭菜。母亲包好了一盖帘饺子放那等着，父亲则从早到晚，一趟一趟地往西面村委那边跑，一边跟坐在小卖部门口晒太阳的老头们聊天，一边看着到站的客车，看看闺女有没有从车上走出来。
早年村里不通客车时，我每次回家要在离家好几里山路的林子西下车，父亲会提前推着木架独轮车去接我。走的时候坐早班车，一般是清晨5点多，母亲一晚上也睡不好，夜里会醒好几次，拉亮电灯看看几点了，然后起大早给我做饭。早晨四五点钟时天还没亮，父亲摸黑推着独轮车载着我的东西，还有他们给我带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好几里有好几道大长坡的山路，送我去林子西坐车。
后来村里通客车了，方便了。每次离开家回几十里外的城里时，年迈的父母都会去村委门前客车停站的大道上送我，老早就出去等，直到客车来了，帮我把大包小包拿上车，看着我离去。客车开出去老远他们还站在那，就像我要去北京上海或者国外那种多远的地方，一年数载回不来一样。这个时候，父母都是耄耋老人了，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很酸很甜也很痛。
后来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了，每次回去虽然他们都打心眼里欢喜，但还是觉得挺折腾他们的，很不忍心。他们都干不动活了，不种地了，菜园也整不了了，就别给我带这个带那个了——可是他们撕撕巴巴的就是不肯呢，带吧，我心里不爽，不带吧，他们心里难受。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父亲离开后，母亲又独自生活了7年多。每年冬天，我都开车回去把老妈接到城里，在我有暖气的家里住上几个月，春节也在我家过。非常遗憾的是，父亲走得太早了，没有看到我的新房，没有去过我的新家，没有看到他疼爱的小女儿买家庭轿车的那一天，没有看到女儿开着车回去，展展扬扬把车停在家门口。非常痛心，父亲没有坐过女儿开的小轿车，没有跟女儿沾沾光，在乡邻面前自豪一下！
后来妈妈也离开了，我成了没有父母牵挂的“孤儿”。
通往双山的路
每年的清明节、农历七月十五、农历十月初一、大年三十，我都尽量赶回老家给父母上坟扫墓。每年的清明节，村里的热闹程度仅次于过年，在外面工作的年轻人都享受法定假日，都回来祭拜先人，置花圈摆鲜花。
当然，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村里和镇上森林防火的关键时期，一队护林员就盯在双山，和前来祭拜的人说话聊天，看着大家不让点香烧纸。
每当这时，我和二姐压过纸、插好花圈后，将前前后后打扫一番，然后就安静地坐在父母墓碑前的石板上，陪父母说说话，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女和孙子女们过得怎么样，哪个孩子有出息，哪个孩子不争气。
之后，我和二姐也不想离开，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我们姐俩就坐在这里陪陪父母，聊聊家常。到处都是坟地墓碑，我们却一点也不害怕。
如果回不了老家，我就会去住处外面的十字路口烧烧纸，寄托一下哀思。
后来，因为森林防火，上面提倡文明祭扫，不让烧纸了。我就跪在自家客厅的地板上，面向家乡的方向叩拜父母，把心里的思念说出来，告慰父母，也慰藉一下自己。
受疫情影响，今年清明节没能回老家祭拜。即使不回去，当我虔诚地与父母交流时，真心觉得他们感觉得到，他们都晓得。
父母一直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离开。内心感觉到温暖，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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